鼕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
五十三
我和思文都感覺到,再這樣拖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於是心平氣和地討論分手的問題。
不知是誰先說出“離婚”這兩個字。兩個人繞過來繞過去暗示著,還是繞不過這兩個字,終於被誰先說了出來。以前在氣頭上很多次說到離婚,事後兩人又迴避著,現在竟心平氣和說出來了。我們都知道這種冷靜的討論一旦開始,事情就再也無法挽回。
炫ǔмDтχт。сοм書網
思文也不願這樣拖下去,她對我絕望了。她非常現實,既然分手無可避免,就要趁早,時間對她更加寶貴。我呢,這一年多來,離婚的念頭萌發之後,就象一隻怪獸,順著不同的黑暗路徑,在溼潤的空氣中尋著嗅著,沉重地喘息著,最終都回到那唯一的窩巢中來。現在我們所要做的,只是去辦理這件事。沒有孩子也沒有財產,事情也格外簡單。在那個初夏的週末,我們坐在窗前從中午講到傍晚,她的面孔在暮色中漸漸模糊,象隔了許多歲月的朦朧印象。我們象老朋友一樣說了許多傷心動感情的話,說到認識的那一天,說到一起到黃山去玩,記憶中的細節都活生生描繪了出來。她提到結婚那天我被客人灌醉了搖搖晃晃,她還發了朋友的脾氣。我提到那年考研究生她說兩人都考起了她就要飛到屋頂上去。說著說著好幾次似乎都要改變了話題。有一瞬間我幾乎要動搖了,她再多說幾句我就會哭出聲來把她抱住。但兩人都很清醒地及時剎車轉向,把話題拉了回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再試一試,已經試過很久也沒有意義,感情用事的確很危險,對這一點思文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我們說好不要互相怨恨,她說:“我心裡也不恨你,你是個好人。”我心裡非常沉重,為她的前途擔心,怕誤了她這一生,那樣我就永遠不得安寧。這種想法我不敢說出來,這個好強的人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的。她那種沉著自信的神態給了我一點安慰。
我們說好了星期一到領事館去辦手續,辦了手續她就搬到多大的單身宿舍去,那裡正好空出來一間房子,機會難得。這裡我再住一個月也得搬走,別人已經來催要房子了。她要我借兩千塊錢給她,我同意了。沒有更多的話可說,我開了燈說:“思文,我現在來跟你做個實驗,你把兩隻手交錯這麼叉起來。”她按照我比劃的把手指交叉起來,問:“什麼意思?”我說:“你看你哪隻手的拇指在上面?”她說:“右手拇指。”我說:“你交換一下,叉起來把左手拇指放到上面。”她照我說的做了,說:“挺彆扭的。”說著就鬆開了。我說:“別動,別動,這是做試驗呢。”她又把手指交叉了說:“快點,不舒服呢。”我說:“打比一隻手就是一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她說:“有點明白了。”我說:“你說。”她說:“你說。”我說:“不舒服吧?也不是左手有問題,也不是右手有問題。”我說著把左手和右手攤一下,“兩隻手要配合得好才好,不然那兩隻手都難受。手還是這兩隻手,配合不好就只好分開,也不要怪左手,也不要怪右手。”她這時把兩隻手分開,甩幾下似乎想甩掉難受的感覺,指了我說:“也不要怪左手,”又指了自己說,“也不要怪右手。”我說:“是的。”她說:“我們的事其實不是這麼回事,事情到這一步怪你也怪我,只是怪來怪去怪誰也沒用了。”我說:“你要怪我,怪也怪得不怪,不怪才怪呢。不過既然怪我怪誰也沒用了,還是別怪的好。”她說:“你倒會為自己開脫!說到底你到底要多負一點責任。但是我還是接受了你的這種說法算了,求個心安理得,將來也不後悔,兩人配合不好,劈開過有什麼後悔呢?哪怕就自己過一輩子我也不後悔。”她說著帶了哭聲,我心中悽切,連忙岔開了說:“做飯吃去,你還不餓嗎?”
星期天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十點鐘了。思文還睡著動也不動。我想起要去唐人街買米買菜,輕手輕腳爬起來,怕驚醒她。到廚房燒水衝了一包泡麵,端到門外,輕輕帶上門,坐在樓道的地板上吃。那隻花貓又從斜對面門縫中伸出頭來,衝著我叫一聲。我用筷子敲敲碗,把碗伸過去,那貓馬上縮回去了。我笑一笑,吃完麵把碗放在門口,下樓去了。
快到中午我提了米和菜回來,思文正伏在桌子上寫作業。她見我回來了,馬上放下作業過來接了菜問:“碗是你放在外面的吧?”我說:“是呀,我還以為誰拿走了呢。”她很激動說:“你站在外面吃的?”我說:“我坐在那裡吃的呢。”她望了我的眼說:“也難得你這樣一個好人,離婚的事再商量商量,你願意不願意。”我沒想到這一件小事還會使她激動,說:“商量商量是可以,要真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