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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目光落在倒映在杯中的自己的臉上。
李今朝拿起茶壺為他斟茶,唇邊掠過一絲苦笑:“沒有人逼你,能逼你的人只是你自己。我派人去北平查過,石匠張德泉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在孫麻子那次盜掘東陵的事件中,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孫殿英撤軍時,你師父是被關在牢獄裡活活餓死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聰明如你,怎麼可能還會心甘情願的為孫麻子辦事?”
石誠面上依舊微笑著,眼中卻已然是一片冰冷和死寂,他在等待李今朝繼續說下去。
“孫殿英手下的那個馮參謀,一手策劃了那起事件,之後他放了你,要求你去元家莊將元家的族長帶出來,他給你的承諾是,用元家的族長來換取你師父的性命,但是他卻背信棄義,在盜得東陵後收入豐厚,將盜掘鮮卑族的墓葬的計劃暫時放下了,讓你師父慘死獄中。但你還是掩人耳目將元清河從元家莊帶走,為什麼呢?你所有的目的都只是為了復仇,可你還是隨身帶著這麼個累贅,為什麼呢?你已然有了周密的復仇計劃,卻還在為那個累贅做最後的安排,為什麼呢?告訴我,為什麼呢?”
石誠將臉埋在手心,久久沒有言語。
當年假意答應了那位馮參謀,動身前往元家莊,只是權宜之計。因為當時的他,只有十四歲,勢單力薄,全然不是馮參謀以及他背後那支強大的軍隊的對手。
在元家莊的那三年,他汲取一切他能夠汲取到的能量,倔強的成長著,不知疲倦的讀書、毫無怨言的幹活,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成了眾人口中溫吞寡言如一塊石頭般的小夥計。到最後,陡生變故,他卻為元少爺那樣悲慘的人生所震撼,不由自主的想要向他伸出援手。這人間事,很多時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
李今朝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將雙手覆上他冰冷的手背。他的表情是微笑的,可眼中卻連一絲笑意都沒有,只是漾著濃稠的悲哀。他仰起臉看著石誠,眼中泛上暖暖的溫柔:“你不願意接受我,因為你心裡有個人,那個人叫元清河,對不對?”
“兩年前,你之所以帶著他一起逃出來,是因為你不願意看著他死,對不對?”
石誠的面部表情驟然變得僵硬,眼中有陰翳一掃而過,彷彿驚鴻掠影,掀起短暫的波瀾,雖然瞬間就恢復沉靜,但是李今朝已經輕而易舉的捕獲了他所有的表情。
他落荒而逃,他忘記了自己是怎樣離開劉公館的,渾身彷彿掉入冰窟,從頭頂冷到腳尖,那麼多年了,他那一貫冷靜從容的面具這一刻跌得粉碎。
他飛快的奔回房間,彷彿周身的黑暗能給他更多的安全感一般,他覺得周身冷得不行,抱著雙臂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在那個人決意葬身火海的時候,奮不顧身的將他救出來,為什麼?
在兩支軍隊的雙重夾擊之下克服重重困難也要將那個人帶走,為什麼?
在那人被毒癮折磨得一心求死的時候,他卻一直沒有放棄他,為什麼?
他看著那人一點一點的進步一點一點的向上一點一點的脫掉自暴自棄的外殼一點一點的活成人樣,心中那麼欣喜,為什麼?
像是被人窺破了心底最大的隱秘,石誠突然覺得心中的一堵牆轟然倒塌,連自己都不能回答的問題,連自己都不願意面對的真相,被人一語道破,弱小的靈魂暴露在外面瑟瑟發抖,安全感全無,四面皆是冷風,他的雙手開始微微發抖。
他抖抖索索的站起身,繞過元清河的床,渾身脫力的軟倒在自己床上。
他下意識的側過臉,在那個瞬間,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因為對面那張床上,元清河側身面對著他躺著,黑暗之中,一雙眼睛卻無比清醒的盯著他的方向,他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撞上那樣冰冷凌厲的目光。
元清河無聲無息的走到他面前,好像一個漂浮的亡魂,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石誠,只是那樣的氣場,就已經讓石誠半撐起身子,動彈不得。
“寒冬臘月深更半夜密會情人,參謀長真是好興致!”
“你沒喝醉。”石誠無力的閉上眼,感覺到了自己的失算。
元清河一隻膝蓋跪上來,雙臂按在他身體兩側,將他牢牢禁錮在那裡。他不明白剛才石誠心中經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以致方寸大亂,石誠也不明白他獨自躺在黑暗虛空之中內心受盡了怎樣的苦楚與煎熬。
一隻因常年握槍而佈滿死繭的手撫上他的臉,石誠心中一動,不知為何又憶起當年元家莊那個養尊處優的少爺,那時,他有一雙修長細白的大手。腦子裡有點亂,他竟然就那樣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