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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過中天,正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豔陽透過布幔照在花轎裡一雙繡花鞋上,一對繡工精細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在五月明媚的陽光下泛著星星點點的反光。曾竹心稍微縮回雙腳,她覺得腳尖讓陽光灼痛了。
她稍微掀起喜帕,透過轎子上窗簾的縫隙向外瞧了瞧,卻一眼就瞥見那個一身戎裝翩然馬上的男子白淨端方的側臉。她覺得臉上有點燒,慌忙垂下喜帕,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她緊緊攥著手中的那方絲絹,一圈一圈的絞在手上,手絹沾染了她帶了胭脂的眼淚,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卻又極為清甜的香味,她湊近嗅了嗅,是桂花香。
在她難堪的面目脫離了喜帕的遮掩暴露在眾人面前時,那些人都在忙著驚歎她的美貌,只有那個男子優雅的緩步走來,帶著淡淡的微笑,輕柔的為她遮上喜帕。在那一瞬間,她心中所有的苦楚不甘與糾結似乎都被那溫潤如玉的笑容悄然撫平,她帶著三分欣喜與七分恍惚,追隨著那個男子的腳步,走入花轎。那時她就暗暗的懷了一絲妄想:如果,她要嫁的那個男子是他該有多好!
她忍不住,再一次輕輕掀開窗簾,將那人清俊的側臉和優雅的身形仔仔細細的看在眼中,映在心底。她知道,這人不可能是她將要倚仗一生的夫君,她要嫁的人她見過,是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眉眼間帶著一絲陰狠與戾氣。守閨十八載,終於在出閣這一天遇上一個她心儀的男子,偏偏,他並不是她的良人。
她悵悵然的垂下眼瞼,早已蓄滿清泉的眼再一次決了堤。
似乎是察覺到了花轎中投射出來的熾熱目光,石誠微微側過頭,目光正與花轎中的一雙淚眼對上。
曾竹心睜大眼睛,看到那個男子對她露出一抹清澈甘冽的微笑,他眼中似乎有迷離的流光在閃爍,如同清泉之中嬉戲的魚兒,只是一個瞬間,又不見了蹤影。她慌忙放下簾子,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
像是被人窺破心中的秘密,她覺得難堪至極,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怎麼也止不住。
他會怎麼想我?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如果、如果能早一點遇見他該有多好!
外面的嗩吶齊鳴鑼鼓喧天,但是再熱鬧喜慶的氛圍也無法驅散她心中的矛盾和悲傷,這一條路似乎很長很長,她感覺顛簸了好久,久到臉上的淚痕早已乾涸,緊繃的臉皮上依舊是淚的感觸。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靜止下來,那一瞬間,她的心彷彿也跟隨著那熱鬧的敲打吹奏一起熄滅。轎子穩穩的停了下來,她認命的閉上眼,默默的將那剛剛萌芽的愛戀在心中掐滅。
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掀開簾子,只聽到有人在外面輕聲說道:“請夫人下轎。”
她頂著喜帕,摸索著扶著轎門,卻因為顛簸太久而腳下發麻,漸漸的就有些站立不穩,一雙溫柔卻有力的手適時的伸過來,穩穩的扶住了她的手腕,她順勢攙著他跨出花轎。
任由那人牽引著慢慢的往前走,她低垂著頭,卻看到喜帕蓋住的範圍之內,開始有大朵大朵豔麗明媚的紅花盛開在腳下。她詫異的抬頭,暖風拂起帕子,她看到自己正身處一處開滿紅花的荒野,而走在前面牽引著她的人,正是那個帶著謙恭微笑的男子。
再也按捺不住,她自己掀開喜帕,卻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血紅的花海一直蔓延到天邊,那個男子被花所簇擁著,一身黃呢子戎裝襯托著他頎長勻稱的身形,他就那樣垂手站著,笑容中帶了一絲無奈的淒涼。
“卑職張石誠,是師長座下的參謀,夫人不必拘束,卑職跟著師長打天下,也有段時間了。”石誠朝她微微欠身。
“你……”曾竹心開了口,卻不知道怎樣往下說,對方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見的男子,她不知道他找她有什麼事,而他偏偏就有那樣一種力量,讓她彷彿受了蠱惑一般,不由自主的就跟著他出來了。她扭頭看了看停在不遠處的迎親隊伍,隊伍最前面那個年輕英武的軍官默然的坐在馬上,不時朝這邊投過來探尋的目光。
石誠轉過身,和她並肩站立,默默環視著那片一直蔓延到山頂天邊的罌粟花海,悵然問道:“夫人覺得,這花美麗嗎?”
雖然不明白他的意圖,但曾竹心很願意在這樣柔和的暖風中,和這樣風度優雅的男子,並肩佇立在這處繁花盛開的荒野,短暫的忘記了她是一個披了一身紅裝的新嫁娘。她淡淡開口道:“美是美,但終究是毒物,沾染不得。”
彷彿是鼓勵一般,石誠微微一笑,側臉漾出一個梨渦。他垂下眼瞼,將眼中的笑意遮掩,雙手背在身後,輕輕跺著腳下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