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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覺
,我只是能夠看到靈魂——小說和電視裡,不是常常有這樣特殊的人麼?但我畢竟沒能騙得了自己很久……我不覺得看見自己死去的父母遊蕩在房間裡,是件無所謂的事。
我去了醫院,診斷毫不留情地撕碎了我的幻想:我得了精神分裂症。
那年我十七歲。
我按醫囑服了藥,幻覺有所減弱,但並沒有消失。事實上,服藥讓情況變得更糟了。從前我並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人,哪個是我的幻覺,可開始服藥後,那些不存在的人都淡化成了朦朧的影子。
那些影影綽綽的鬼魅無處不在。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瘋了,我瘋了,我瘋了……
藥物不停地增加,幻覺仍沒有消失,我又併發了抑鬱和躁狂,新的藥物又引發了新的症狀……
我無法和你形容我那時的感受。那不只是痛苦或者悲傷……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這種情況下我參加了高考,結果可想而知。我從第一志願落到了第二志願,而且被從臨床專業調劑到了護理。說起來,我報考醫學院的理由很可笑——我想著有一天,我或許能治好自己。
然而現在我知道了,或者說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治好我——那就是你。
遇到你的時候我同時吃著十幾種藥,病情卻越來越糟糕。那時我想的一切都是關於死。如何死,怎樣死……我對一切都喪失了興趣,每天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我卻遲遲沒有下手。我總覺得自己還在等待著什麼,於是我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衝動,等待著……然後我等到了你。
那次去德國的名額原本不是給我的,沒人會派一個大一新生代表學校參加這種活動。可入選的師兄突然住院,我因為英語出眾被派去頂替他。我說過,那時我對死以外的一切都毫無興趣,可那次夏令營我卻毫不猶豫地去了。
那時我不是每天都在籌劃死的事情麼?我覺得死在德國也不錯。現在想想,或許根本就不是死的念頭在推動著我。我之所以會參加那次夏令營,全都是為了遇到你。你應該會嘲笑我,可是從一開始,我就相信遇到你是命中註定的事情,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命運……你能從一個瘋子身上要求多少理智呢?
你大概不記得飛機上的事了。
一上飛機我幾乎就吐了出來——整個機艙裡全都是朦朧的影子,密密麻麻!其他人若無其事地從它們身上穿行過
去,我那幾步路卻走得渾身打顫。然後我發現,整個機艙裡,只有一個地方是清清靜靜、地地道道的。
那就是你坐的地方。
你坐在機艙後面,那幾排就只有你一個人,周圍的空氣裡乾乾淨淨的。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你象徵著安全、正常的生活……在那個地獄似的機艙裡,就只有你的身邊沒有潛伏著鬼魅。
我用盡所有的勇氣坐到了你身邊。
你看了我一眼,或許有點奇怪,但是很快就衝我笑了笑。這些年你再也不會那樣笑了,所以我更加懷念你從前的笑容。
你旁邊的座位並沒有旅客,所以十幾個小時的旅途,我一直坐在你的身邊。在遠處,我仍能看到那些模糊的影子,他們走來走去,可並不靠近你的周圍。
於是在你的身邊,我是安全的。我知道這很可笑,你會說這一切都只是我幻覺的一個變種……但是我始終認為,你是我拯救自己的一個關鍵。
在飛機上,你試圖和我說話,你那麼溫和、親切,讓我沒法不理會你。可那時候,和人的對話讓我覺得困難無比,為了避開你,我假裝睡著了。
我感覺到你幫我關了燈,調整了座椅,還要了毯子幫我蓋上。那時我奇怪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後來我知道了,那不過是你的天性使然。
你生來熱情又友善,對陌生人也溫柔的不可思議,儘管後來你變得粗暴、冷漠了,我卻總還是記得從前的你。
……那時候你多麼年輕。
後來,我真的在飛機上睡著了,長長的、無夢的睡眠。那個時候我失眠得很嚴重,稍微合一會眼也是噩夢連連,你根本不能想象那一覺對我意味著什麼。
所以下飛機的時候,我簡直沮喪的無以復加。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你不過是一語不發地坐在那裡,就讓我開始對你產生了依戀。
我說過了,我相信在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命運。夏令營的住宿安排是兩人一間房,我的室友不是別人,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