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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身是血與傷,一手握著本仙的手,另一手將一直拿在手裡的那柄劍倒持著遞了出去,鎮定從容。
元歸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既不說話,也不伸手去接那柄劍。除了旌旗在風中獵獵飛舞的聲音,站滿了戎裝士兵的殿前寂靜得彷彿空無一人。
蘇景白於是嘆了一口氣,將劍收了回來:“看來,是要孤自己動手了。”
元歸終於動了。他緩緩地抬起右手,按上身側的劍柄,慢慢地將那柄劍□,揮到身側,劍尖指地。然後他重新抬頭,直直地看過來。
逆著早晨的陽光,他的表情有些模糊,本仙卻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要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戰鬥的意思。
他允許這個王朝末任的暴戾好戰的王,景白,以一個戰士的身份死去。
本仙握著蘇景白的手微微一緊,想要抬頭告訴蘇景白,卻聽得身旁的人已經瞭然地輕笑起來:“多謝你給孤留這樣的體面。不過,孤倒是想以另外一種方式結束,怕是要對不住你的好意。”
他忽而鬆開了一直牽著本仙的手,向側退了一步,空出了一段距離。那柄剛剛收回來的劍,倒持著遞到本仙眼前。
半側臉在陽光下,蘇景白臉上的微笑是本仙從未見過的平靜和美麗。微微彎起的深深的眼眸中,不用開口話語便能夠傳達:
“——清微,讓我死在你手裡吧。”
本仙默默地注視著他,許是方才打鬥中額頭的血糊住了眼睛,視線裡的蘇景白竟然有些微微模糊。然終於,眼中的影像又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眼前那柄倒持著的劍,堅定地舉著,穩穩沒有一絲顫動。
本仙緩緩抬手握住了劍柄。蘇景白微笑著鬆開了手,看著本仙持著劍,慢慢抬手上移,最終劍尖頂在他心口的位置。
他定定地看著本仙,就像方才在殿中依偎時一樣,彷彿那雙眼睛裡從最開始到最後,都只盛得下本仙一個人的影子。臉上的微笑溫暖和煦,就像他面對的不是抵在心口的劍尖,而是心愛之人的定情信物。
他開口,卻是對著一旁的的元歸說的:
“孤死之後,你可斬下孤的頭顱。只請你不要為難郭祿喜,就算不肯放他生路,也不要讓他死前受苦痛。——元統帥,孤只請你這一件事,可否?”
“……可。”
蘇景白不再說話,微笑著闔上了眼。
本仙持劍抵在他心口,深深地看著他,想有一把刻刀將他的模樣一刀一刀帶著血刻在心裡。他臉龐的輪廓依然分明,如同本仙當年在荒涼的戰場上初見另外那個景白時一般,如同飛沙打磨出來的沙漠石壁。然那時的戾氣早已從眼角眉梢褪去,陽光裡,連他的面容都一併漸漸模糊,只剩下眼角眉梢溫柔的笑意,刺得眼睛生澀難忍。
從今往後,再不得見。
旌旗聲獵獵作響,那把劍卻始終停留在他胸口,無法前進一寸。
終於,蘇景白重新睜開了眼,看了本仙一會兒,忽而輕笑出聲。下一刻,他猛地握住本仙持劍的手,一步上前,然後鬆開手,緊緊地抱住了本仙。
那把劍就隨著他的腳步,直直地貫穿了他的胸膛。
眼前的陽光被完全遮住,熟悉的氣息夾雜著鋪天蓋地的血腥味迎面撲來,幾乎叫人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抱著自己的手臂那樣緊,似乎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想把兩個人整個的揉在一起。
那手臂的力道,漸漸地鬆了下來,頭顱沉重地落在左肩上。本仙鬆開了握著劍的手,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溫熱的身體慢慢滑落,一寸一寸,終於輕輕一聲,滑倒在腳邊的地上。
陽光一瞬間又重新映入眼簾,那樣突兀,叫人眼睛乾澀得幾乎要流淚。
本仙迎著天空半仰起頭,閉眼許久,才消去眼中酸澀的感覺。半跪□,將地上那人側斜放好,手放在穿胸而過的劍柄下方。他臉上仍舊帶著再也不會消失的笑意,安靜得彷彿只是剛剛睡去,正在做一個美夢。
本仙站起身,朝著元歸走過去,在他眼前站定,伸手一笑:“借你劍一用。”
元歸無言地將手中的劍遞了過來。
本仙接過劍,端詳一眼,笑了笑:“是把好劍。”抬眼看了他一眼,“當年在寰州時,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用這麼好的劍。”
元歸表情巋然不動。他約是以為本仙在說他,其實本仙只是在說自己。
當年無緣無故將他從元府中趕走,也許他一直也想問一個為什麼。只是走到今天這一步,天下義軍陳列殿下,暴君已然伏誅。本仙說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