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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生。
暗夜裡,雪花隨著煙火的明滅折射出細微的光,安德烈側身躺在他背後,支著頭望著窗外。
他其實不擔心別的,宗玥身邊有姑媽,宗璟身邊有養父母,可是宗璋只有獨身一人。
這麼多年,他一直對宗璋心懷愧疚。每每回憶起那個在碼頭哭著哀求他的少年,心口都被刀絞一般,痛得讓他蜷縮起身子。
他不知道自己當年的決定是對還是錯。那時候,真的支撐不下去了,要怎麼面對一群豺狼般的族人,怎麼保護年幼的弟弟妹妹,除了送他們走,他真的想不出別的方法。
彼時年少氣盛,憋著一腔意氣悄悄做完所有鋪墊,當珠寶,賣家產,折錢,兌匯,聯絡領養人,硬著心腸親手送弟弟妹妹們離開。
最後獨自站在空蕩蕩的老宅裡,才真正開始害怕。
被毆打被辱罵,他都沒哭,但遊魂一樣穿梭在空無一人的老宅,他第一次慟哭到無力。
宗玥、宗璋、宗璟,真的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了。
他虛脫地倒在祖祠冰冷的石頭地面,做好死去的準備。
不懂事的時候,也會怨恨,為什麼那時候不有骨氣一點死掉算了,這樣孤單寂寞的一個人,生死也無人在意吧。
可總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放不下宗璋。
平心而論,他總是偏愛自己這個大弟。宗玥是女孩子,宗璟出生晚,他僅有的十幾年溫情,大多賦予宗璋。
分離之後,天天惦記的也是宗璋。
擔心他一個人受欺負,擔心他學壞,擔心他生病,擔心他吃不飽穿不暖。
他手頭錢太少,給教會付過宗璋高昂的撫養費,還想給宗玥攢點嫁妝,於是死撐著就靠書信瞭解彼此的訊息,常常因為書信來遲被折磨得睡不著。
好在他平安長大了。
在機場看到高大的青年時,他都不敢上前相認。
一面擔心自己太土跟不上青年的時代,一面想衝上去好好抱抱多年牽掛的弟弟,那出關的幾步,幾度讓他繃不住淚腺。
不知道……宗璋現在和誰在一起……
擔心一次次瀰漫上來,又被他強壓著按下去,這分離的十幾年,他都是這樣在痛苦的折磨中,度過每一個團圓的節日。
身體突然被溫暖包覆,他整個人都落入安德烈懷裡。
“安德烈?”
迷惑於男人這番動作,他推了推男人的胳膊。
“不要……外面……”
零點前,貫徹雲霄的爆竹聲讓他聽不清男人在說什麼。
震天響巨大的爆裂聲接連傳來。
他注意到男人總在震耳的爆裂聲傳來時微微顫抖。
原來是害怕爆竹的聲音……也難怪,外國人總是不大適應年三十放炮的習俗。
他艱難地翻過身,把男人緊貼著他身體的頭抱進懷裡,雙手掩著男人的耳朵。
跨年的那十來分鐘裡,他們緊緊相擁,在黑暗中靜靜等待屋外的喧騰過去。男人的身體很暖。
那是他十幾年裡,第一次度過溫暖的春節。
初一那天,他六點就被屋外的爆竹聲吵醒了,煩惱地睜開眼,第一幕就看到安德烈泛著血絲的眼睛圓睜,雪白的臉臭臭地半埋在被子裡。
雖然他的心情也不好,可還是被男人這幅樣子逗笑。
咳咳,不要流露出來,不然真的很失禮。
他儘量平靜地向男人道早安,得到男人遲鈍的回應。
反正是睡不著,他乾脆起身,順手揉了揉男人看起來很舒服的淡金色頭髮。
安德烈看起來很不開心,體諒這個外國人第一次經受春節爆竹的洗禮,他俯身抱抱那一大坨棉被和棉被下的身體。
“你沒有告訴我,春節除了吃喝還有這樣的習俗。”安德烈啞著嗓子低聲抱怨。
“抱歉,我也沒想到北京的春節這麼激烈,我家鄉那邊雖然也放炮,可是沒有這麼響……”
安德烈皺起眉,從棉被裡露出肉圓的臉,那張有些稚氣的臉龐看起來真的非常像生氣的小孩。
他簡直要被這樣的安德烈俘虜了,要知道他真的好喜歡小孩子。
“安德烈……”他掙扎了一陣,糾結地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好可愛?”
高大的男人因為睡眠不足緩慢地處理這個問題,反應了一陣,慢慢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呃,我是說,那種特別令人喜歡的意思,不是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