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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了李虎仁一個坡。
“好好,成波,你去看看。”虎仁點頭,順坡下驢。
水成波來到東房,李虎仁一開門,引弟就迫不及待地撲在他胸前,哭訴起來。
水成波拉住她的手,對李虎仁說:“你看,把娃娃折磨成甚樣子了。”
李虎仁沉下臉說:“她一陣明白,一陣糊塗,成波,你要是看見她沒毛病,我還能沒事找事? 好歹她也是我的閨女,身上的肉! ”
引弟她媽從外面回來,看到這一幕,挽住引弟大哭,一邊數落男人:“都是蘇鳳池那個挨刀貨乾的。”
李虎仁板住面孔,嘴邊含著冷笑。水成波又安慰了引弟幾句,就告辭出來,那隻狗對他又是一陣狂叫。
李虎仁把他送到院門外才回去。
水成波一陣暗暗納罕:原來,他準備跟李虎仁有一場舌戰,不料硝煙未起,干戈未動,問題就解決了。
他為自己做了一件使引弟獲得自由的事情而輕鬆。
前輩們的重負,不論是經濟的、政治的、感情的,決不能再轉嫁到年輕一代身上了。
水成波由此悟出,劉改興的文化站,真是遠見之舉。治愚,在某種意義上,比治窮更難更難。
他把引弟解放了,可他並不能打碎一些人頭腦裡的囚籠,他們還囚禁著引弟。
水成波來到蘇鳳池的家,門虛虛地關著,他喊了一聲,毫無聲息,推開門,一股悽清氣息撲面而來。
這個光棍過得也夠可憐的了。
鍋裡有一雙筷子一隻碗,不知哪天放下的,泔水上面漂著一層死蒼蠅。
蘇鳳池不知又刮到哪兒去了。
水成波皺著眉頭,從這個有名無實的家走出來,心頭挺沉重,蘇鳳池害別人的同時,也在糟蹋自己,他本來可以過更好的日子。
蘇鳳池好嗓子,水成波早年把“李有才”的美綽送給過他,可以說,蘇鳳池是紅烽的民間藝人,山曲兒抖得聞名遐邇,可惜他不走正路。
文化站將來少不了有老一代藝人們指教,蘇鳳池最合適,無牽元掛,時間充裕。
水成波心間一亮,應該爭取一下。
到了學校門口,他的一個方案也形成了:“以鬼打鬼。”
他看見從從的半個笑臉,正從辦公室的窗戶後面向他看著,他剛剛展開的眉頭又慢慢地鎖住了。
第五章
劉獨塵被沮喪和絕望包圍、壓迫,難於呼吸。
回到家裡,一臉怒容,接過妻子遞過的水菸袋,咕嚕咕嚕地抽,愛子劉玉計依偎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問:“爹,你咋啦? ”
劉獨塵用空著的右手撫摸著兒子的頭頂,黯然無語。妻子躡手躡腳地擺放晚飯,儘量不發出碗筷的碰擊聲。
晚飯吃得索然無味。
劉獨塵在妻兒睡下以後,仍然獨自吸水煙。他有種被愚弄的憤懣。
兩年前,甘肅老家連年乾旱,土地龜裂,顆粒不收,馬步芳馬鴻逵的拉鋸戰,使瀕臨絕境的人們雪上加霜。
幾代人休養生息的故鄉無法哺育它的子民了。
劉獨塵的大兒子出去乞討,兩個月過去,杳無音訊,他也許早已成了遍地餓殍中的一員。
劉氏家譜,到他這一代,難道就中斷了嗎?
劉獨塵愁腸萬結,故土難捨,又不得不捨。全家人不能坐以待斃吧? 年邁的父母貧病交集已先後故去,再拖下去,包括自己在內的三口人,也只能重蹈他們的覆轍。
風雨剝蝕的老屋,破敗到險象環生的地步,出過三代文人秀才,對眼前的困境又能有什麼裨益?
劉獨塵在絕望中掙扎,家中斷炊已經兩三天,僅靠半口袋麩皮度日,那還是有先見之明,省吃儉用的老母,從雞嘴中奪下來的。
先人的音容從他的記憶中閃現過去,劉獨塵潸然淚下。
在村子裡,他算個文化人,能在縣裡公立的小學中任老師已屬鳳毛麟角,人微言輕,談不上什麼大作為,芸芸眾生,掙錢餬口而已。
他的這隻單薄的家庭小舟,經不起任何驚濤駭浪。
他激昂慷慨過,他振臂吶喊過,都以滿腔熱血開始,又以心灰意冷告終。一次次的失望磨光了他的稜角和銳氣,面對黑暗的社會,劉獨塵只能躲進小學成一統,苟且偷安而已。
現在連起碼的溫飽也難以保證,一家人在飢寒交迫中戰慄。
就在他生死存亡的關頭,一封寄自河套的信,使劉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