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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它又叫駱駝刺,多年生灌木,從根部蔓延,越滾越大,銀灰色的枝條上綴滿尖尖的刺,一到夏天,蒼鬱的葉子中間,掛滿黃豆大小的果實,紅瑪瑙一樣,吃到口中甜而微酸。
這團白茨的體積比三間房還大,誰也說不清它什麼年代出現的,二青他爹說,他爺爺那會兒就有了,不過那會兒它挺小,不引人注意。
據蘇鳳池說,這兒居住過“白茨大仙”。凡物一旦跟神鬼掛上關係,就具有震懾力,從此,白茨圪旦就有了神秘色彩,這二年,自從蘇鳳池重操舊業,白茨圪旦成了一些人敬而遠之的地方。
當然,並非人人都相信蘇鳳池的渲染。
二青公開說過:“閻王爺貼布告,鬼話連篇! ”他不信,可有人信,芨芨灘上信的人還為數不少。二青的反宣傳效果不大。
連他的雙親都深信不疑,自從引弟被蘇鳳池宣佈,她跟上了“白茨大仙”,並且是從白茨圪旦裡跑出去的以後,二青的父母反對二青和引弟來往,又增加了一個理由:引弟會把災難帶到蘇家來。
二青不住地嘆息,他開始上坡了,頭頂是黑沉沉的白茨圪旦,一隻什麼東西從他胯下躥過去。二青頭皮一爹,可他並不害怕。
這兒的確瀰漫著一種陰森森的氣氛。
白茨圪旦下面有許多洞穴,那是野兔或者狐狸的出入口,大的洞口可以容納下一個人,狐狸如今絕了跡,野兔很活躍。
土地到戶以後,大隊部門前冷落馬蹄稀,成了被大家忘記的角落。它退出了人們的生活舞臺。
二青現在居高臨下,俯瞰夜色中過去的大隊權力中心,一種苦澀漫上心頭,一股類似懷舊的悽楚,使他眼窩溼潤。
過去窮,但人們有個聚會的場所,那會兒,什麼會他都要來參加,為的是年輕男女相聚在一搭紅火,說話,起鬨,大膽的後生還趁機在人家大閨女小媳婦身上摸揣。
紅烽沒公園沒馬路也沒有娛樂場所,這兒的大隊部,就成了多功能的場地。
時過境遷,正如田耿感慨的那樣:咋夢也夢不到公社有倒塌的一天!
公社倒塌,二青倒沒有任何眷戀,這個活動場所也壽終正寢,他真有點追懷,就不能利用一下? 不知道劉改興百忙之中,顧及到了沒有。
全村幾十號青年人,放下鋤頭抱住枕頭,就能使紅烽改革開放?
二青的視線忽然被一片飄忽的白雲吸引過去,他驚喜地認出來,那是引弟勇敢而飄逸的身影。
她喜歡一身縞素。
“引弟! ”二青在心裡呼喚,不假思索,從沙堆上溜下去,迎接他的心上人。
“成波哥辦事效率真高! ”他在欣喜中沒有忘記對老師朋友讚歎一句。這個夜晚,他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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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鳳河對他這個兄弟遠也不是近也不是,從他記事起,鳳池就沒好好幹過什麼正經事業。剛剛成人,不知拜什麼人為師,或者無師自通,到外面轉悠了半年回來,幹起看風水神漢的行當。
捎帶給人看病,請神,當地人稱這類人間的“準神仙”為“陰陽”。
蘇鳳池的“陰陽”幹到一九五八年形勢就有點不妙。“解放思想,破除迷信”的口號震天價響,裝神弄鬼,當然在破除之列,蘇鳳池的活動就轉人了地下。“四清”那會兒,受點打擊,並沒有使他徹底改弦更張。只有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才真正偃旗息鼓,並且被當作貨真價實的牛鬼蛇神鬥而又鬥,洗手不幹了。
大氣候上撥亂反正,蘇鳳池的小世界倒行逆施,撥正反亂,他的“陰陽”又旺盛起來。田耿拿他毫無辦法,因為如今不時興“四大”,更不搞階級鬥爭,連芨芨灘惟一的地主劉玉計都早就摘下了帽子,跟廣大貧下中農平起平坐了。他蘇鳳池也算不了什麼人物。
莊戶人的腦瓜,可沒有隨著生產方式的前進而前進啊,蘇鳳池的“事業”日益發達,有廣泛群眾基礎,漸漸真的成了紅烽一個小有名氣的角色。
聽前輩人說,蘇鳳池“出師”後,使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舉足輕重的行動是為劉玉計的父親操辦喪事,並且立了塊碑,劉玉計的父親是什麼參議,算芨芨灘的一個名人,蘇風池到處自我吹噓,借名人出名,漸漸成了氣候。“文革”期間,水成波帶領一群“紅衛兵”把碑扳倒,逐漸被流沙淹沒。
這是蘇鳳池的“成名作”。
從此,他成了聞名遐邇的“陰陽”。
他是個刮野鬼,至今光棍一條,包的地都又給了蘇鳳河,一年下來,保證供應口糧,他並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