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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說是替自家主人尋宅子,他家主人挑剔得很,得先住幾天試試看,還要找道士相看風水,中意了才簽約。他們只交了五天的保銀,我想著反正宅子空著,就讓他們先住住看。清明過後,我去尋他們,竟已經走了,連院門都沒鎖。奇怪——”
趙不尤仔細留意蔣經紀語氣神色,應該沒有說謊。
簡莊是從朋友處得來的梁侍郎家的住址,他恐怕並不知道梁侍郎一家早已南下歸鄉。照蔣經紀所言,那兩個人來租賃梁侍郎家宅子,卻只試住了幾天,日期又恰好是寒食、清明,而梅船、郎繁、章美、宋齊愈……幾樁事件也正好在這幾天內發生,這是巧合?那兩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真的只是來試住房子?他家主人又是何人 ?
趙不尤道過謝,出了茶坊,向那棵榆樹望了一眼,樹後那人已不見了。
趙不尤來應天府前,曾去找過顧震,顧震寫了封引介信給趙不尤,讓他去應天府尋一位掌管船戶戶籍的主簿,姓回,是顧震的故友。
趙不尤到府裡打問,找見了回主簿,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樣子十分和善。他讀了顧震的信,忙叉手致禮:“久聞趙將軍威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幸會!幸會!”
“回兄言重了,”趙不尤回過禮,問道,“在下此次來,是想打問梅船船主梅利強的訊息。”
“幾天前收到顧震的信,我已經去查問過了,梅利強去年就已經死了。”
趙不尤一驚,清明那天死在新客船上的船主並非梅利強?那他是誰?他為何要冒充梅利強?那個叫谷二十七的船工為何要說謊?
他忙問:“去年什麼時候?如何死的?”
“是去年臘月。據他妻子說,夜裡喝醉跌進水裡淹死的。”
“他的船呢?”
“他妻子和兩個兒子都不願再經營那船,已轉賣給他人了。”
“賣給了什麼人 ?”
“是一位杭州的船商,有賣契,我抄了一份。”
回主簿從懷裡取出一張紙遞給趙不尤,趙不尤接過一看,關於買家,上面只寫了“杭州船商朱白河”,身份來歷都不清楚。再看賣價,竟是八百貫。
梅船並非新船,時價最多五百貫。造一隻新船也不過六百貫,朱白河為何要用如此高價買下梅船?他和冒充梅利強的船主是什麼關係?難道是一個人 ?
應天府已查不出什麼,趙不尤告別回主簿,把租來的馬還了回去。剛離開鞍馬店,眼角無意中掃過一人,石青綢衫,是個壯年男子,正在斜對街一個書攤子邊翻書。趙不尤一眼便看出,那人的手勢神態,沒有絲毫心思在書上,顯然是在裝樣子。此人應該正是方才茶店門外躲到榆樹後的那人,他在跟蹤自己。
正愁找不到線索,趙不尤裝作不見,抬腳走向碼頭。走了一段路,發覺那個男子果然在後面跟了上來。
應天府去往汴京的船隻都泊在西城門外的河岸邊,趙不尤找好一隻客船,船主還得等客,他便先去岸邊一座茶坊裡,要了兩樣菜、一瓶酒。他原本要坐到臨河的座上,但那男子跟到碼頭後,不知躲到了哪裡,應該就在附近,趙不尤便選了靠裡一個座,能望見河岸,但岸邊的人不容易看見自己。酒菜上來之後,他一邊吃,一邊偷眼望著河岸,那個石青綢衫果然走了過來,裝作沒事閒逛的樣子,趙不尤忙側轉身低頭吃菜。那男子走到那隻客船邊,向船主打問了些什麼,隨即上了那船,走進客艙裡。他竟要跟到船上去,趙不尤放心吃起來。
吃過後,他見店主五十多歲,待人活絡,便問道:“店家,你可是常年在這裡經營?”
“可不是,這店從我祖父算起,已經三代了。”
“你可知道一個叫梅利強的客船船主?”
“老梅?他是我家的常客,跟我年紀差不多,可惜太貪杯,去年臘月喝醉跌進水裡淹死了。”
“他死後這三個多月,你可再見到過那隻梅船?”
“聽說梅船已賣給外鄉的客商了,被買走後,再沒見過,直到前一陣,我似乎看到過一次。”
“什麼時候?”
“嗯……大約是寒食第二天,開始動火了。那船從我門前駛過去,我見船帆上似乎有一大朵梅花圖樣。不過那天生意好,店裡忙,只看了一眼,沒工夫細看。”
這時水邊那隻客船的船主在船頭大聲招呼,船要開了,趙不尤便付了飯錢,謝過店家,下岸上了船。
這船也是兩排六間小客艙,船主將趙不尤安置在左邊中間的小艙裡。大艙中沒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