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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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繪囂狄長流。
韜虹曾經問他,長流既不收刀劍,你何不畫張圖送他。
祁瀾卻答說,長流不笑的模樣,他不想畫。
如今,那個日思夜盼長流卻仍堅持不畫的人,站在房中央,狂亂地速畫出一張又一張的長流……
白紙如雨,在他手下散落,他埋頭苦畫,彷佛世上沒事比這更重要。
紙上都是不同情態的囂狄長流,他皺起眉頭、他抿起唇角、他撓起雙手、他側站著、他的冷視、他撫著下巴、他半睜起眼、他的背影、他倚著宮柱……
一張又一張在眼前略過,有些快得韜虹來不及看,祁瀾把眸中滿滿的,十年的囂狄長流釋放出來。
祁瀾畫了多久,韜虹不知道。
只知道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書案上的紙只餘簿簿一疊,房內,每個角落都有囂狄長流的冷視。
已是夜半。他畫了半晚去,就這樣直挺挺地站著,也不知倦,手也沒停過半刻。
韜虹知道祁瀾開始失控,因為他畫出來的圖已是亂了時序,囂狄長流綁起馬尾、年青的臉、成熟的臉交替在畫中出現……
「祁瀾,別畫了。」
如果繪畫囂狄長流能令他覺得宣洩,讓他覺得好過一點,韜虹願意讓他畫到累垮、意滿為止。
但現在,祁瀾不過是迫自己去把十年中,全部他看過的囂狄長流通通畫出來,把他的愛具體化。以祁瀾如此脆弱的腦袋,如何承受得了?
祁瀾沒聽他的勸,什麼也聽不進耳了,世界只剩他與畫。
他越畫越不滿意,越畫越覺得紙上的不是囂狄長流,而是一隻咧牙尖齒的醜陋妖魔……
紙上的人臉扭曲,扭曲成陌生的樣子,對他冷冷瞪視、對他兇狠恐懼、他的長髮變成蛇團將他緊纏……「啊!」
祁瀾執起炭筆,發狠地把圖紙上的東西全抹黑,越抹越深、直至刮爛了紙也不止息,直到炭筆斷掉了,他連著畫板扔出去!
畫板撞櫃發出巨響,然後下地。韜虹迎視他狠毒的眼神,想要把誰致諸死地的眼神,心寒了。
「那不是長流……那不是長流!」
手中已無畫板,他站到書案前,搖搖頭把那妖魔影像甩走,抓起紙又再猛畫。
「祁瀾,別畫了好不好……」韜虹站到書案前,看他的手以不可思議的快速掃出景緻來,背景是宮殿似的地方,天上有月牙,白石地上飛舞著蝶影……
祁瀾右手執著剩一半的炭筆在繪,連遲疑也沒有。左手拇指抹糊著炭粉,抹出了一片夜天。
景緻絕頂的悽美,完整。圖中,卻沒有人。
景緻完成了,祁瀾的動作開始緩下來,他執著筆,看著圖中央的位置,好幾次想下筆又收回……
「那晚……他明明是有對我笑的……」
他低語著,那晚是一切的起點,他再怎樣傻怎樣瘋也絕不會、絕不準自己忘了那晚。
那晚,長流真的有對他笑,他記得很清楚……
他雙手撫摸著中央的空白,輕搖著頭,「他真的、真的有對我笑……明明是有對我笑呵……」
「我知道。」韜虹心酸,知道他是在迫逼自己,「記不起就罷了,明天再畫也是同樣,我們不急對不對……」
他控劍,儘量不讓祁瀾驚動,劍身蓬地直直插穿僅餘的簿紙,釘在桌上。
祁瀾要再畫也拿不走一張。
「不……」祁瀾想下筆,才畫了一筆,手就顫得不像話,炭筆滾落地下,「不要……為什麼不笑了……」
他從案後奔出來,蹲下身撈起滿室的圖紙,逐張的找尋,「為什麼不笑了?為什麼……為什麼不對我笑了!」
祁瀾瘋狂地抓起一堆圖,逐張略看,每一張、每一張……無論他抓起那張,圖中人都沒笑。全都沒有笑著的印像。「為什麼啊……」
十年前,那晚,他醉了向他笑,令他也醉死了。
十年了,囂狄長流沒再對他笑過。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這樣待他!為什麼要如此殘忍!
韜虹著急地跟著他,看他滿室亂走,扯破一張又一張的畫,紙屑如雨、飛了漫天。
祁瀾把所有的圖紙都撕碎成十多份,手被紙邊割得流血,站在紙雨下,哭不出來。
看在韜虹眼中,竟是被遺棄般淒涼。
祁瀾把割傷的雙手拿起、凝視著掌心,彷佛認不出那是自己的手般,深深吸吐然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