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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喝酒前,他都要先瞧瞧我,幾次下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我很摳門似的。老鄒看在眼裡,猛地往桌上拍出把錢,說:“別看他臉色,今天我出錢!”既然話都擺在這兒了,我又能說什麼呢?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說;“那你量力而行吧。”聽完此話,鹿男突然就站起來,繞著桌子,搖搖擺擺走了一圈。我以為他喝瘋了,低喝一句:“你幹什麼!坐回去!”他吃驚地問:“你不是讓我靚麗地走麼?”
凌晨三點,我們走出酒吧,到路邊等車。路燈下,他眼眶發紅,臉色異常慘白。我問:“你很難受麼?可以熬住麼?”他緊閉著嘴巴,點了點頭。等上了電車,他把頭靠在我肩上,已經萬分痛苦了。
好歹回了家,他才撲到馬桶上大吐特吐,吐完就變回了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拎起他的兩條腿,像大功告成的殺人犯一般把他拖回窩,又在旁邊放了只盆子。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他又吐了幾次,吐完又接著睡。我只好搬到沙發上睡。他一吐完,我便起身去清理盆子,整夜都沒閤眼。
往後的三天裡,他一直保持著鹿的形態。到了第四天晚上,他總算又變成了人,但卻不會說話了。像是得了間歇性失語症,他再次回到了半年前的狀態,只能用最簡單的字眼。原來,他會說:“屋裡太熱了,我得脫件外套。”現在卻變成了“熱,脫。”餓的時候,也只說:“餓,吃。”更可氣的是,過去他碰見什麼麻煩,我過去幫忙,他會說:“沒事,我一個人能行!”現在,他卻笑咪咪地對我說:“滾。”
當然,他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每次說話前,都會張大嘴巴,竭力地想多吐出幾個字來,卻仍於事無補。眼見半年的努力被一頓酒精澆得灰飛煙滅,我整個人也萎靡下來,但除了沮喪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月才有所好轉。然而,當我志滿意得,以為苦日子就要到頭時,情況卻來了個急轉直下:他開始說外語了。某個晚上,我表達了一些觀點,他點著頭說:“lst die! Lst die!”我瞪大了眼問:“你說什麼?”他惶恐地攤了攤手,緊跟著來了句:“lchweiβesnicht!”我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可壞了,這下,我所面臨的問題不再是如何重新教他說話那麼簡單了,而變成了,為了迎合他,我得學習外語。這還沒完,第二天,他開始說俄語,接下去的幾天裡,他分別用英語、愛沙尼亞語、拉丁語、印度語和我搗漿糊。
一開始,我還能夠麻痺自己,假如他每天學會一門語言,那麼終有一日他就會說中文。況且,雖然他不會說中文,但大致能明白我的意思,這比雞同鴨講要好多了。然而沒多久,他突飛猛進的智力徒然轉移了方向:他開始修水管、修電器、煮咖哩、做甜點、鼓搗照相機、用拉丁文寫詩、騎腳踏車、打網球、游泳…於是我又想,如此一來,我就不必為生活上的事操勞了,一回到家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吃,家裡壞了什麼東西,也無需花錢找人來修,下棋打球也不愁找不到伴了,這樣說來,他可比小黃強多了。
不過,老天並未打算就此放過我。諸如此類的事還在不斷湧現。鹿男分分秒秒製造出來的驚喜正如病毒一般在我的小房子裡蔓延。儘管從客觀的角度上講,這些都是好事,但是不安的情緒依舊像烏雲一般籠罩著我,使我像更年期的倉鼠一樣茫然無措——因為作為一頭食草動物,他不知怎麼學會了擰斷雞的脖子。久而久之,“預想”這個詞眼在我眼裡變成了馬桶蓋下的一聲悶屁。夜晚我無法安睡,甚至不敢閉眼,我擔心睜開眼時,他會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這樣,白天上班時,我面對著螢幕,卻一個字也敲不出來,而且總覺得口渴得厲害。我開始頻繁地往返於辦公桌和飲水機之間,臉虛腫著,腳步飄飄然,像用氫氣球吹出來的人偶。
直到有一天,我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發現電腦螢幕亮著,他正兒八經地戴著夾鼻眼鏡,一會檢視一下股票入倉出倉情況,一會在走勢截圖上勾三角——正如你能夠想見的,我終於徹底地崩潰了。旋即萌發出一股摧枯拉朽的自卑感:看來我這座小廟無論如何也供不起這尊大神了。於是,趁他睡熟時,我在網上做起了鹿販子的勾當。
我在網上商場填寫的資訊如下:
名字:鹿男
性別:雄性
年齡:7歲
商品資訊:成年公鹿,身體健壯。性格溫順,無不良嗜好。精通多國語言,琴棋書畫樣家務理財樣樣都行,生活好夥伴,你值得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