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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的時候,季玖翻到了一百五十多年前的那一篇。
縣誌上說,當地有一沈姓大戶,闊綽鄉紳,祖上從官,至三品,後從商,商鋪遍地。傳至第十三代,有兩子,長子沈字清軒,次子沈楨。長子八歲落冰窟,半身不遂,孤居山野,遇妖。
妖名伊墨,其餘不詳,與其相好,如夫婦。收養一子,狼母所生,名珏。沈清軒體疾悉好,又活十三年,歿。妖重情義,碑上契刻,未亡人自居。
沈清軒歿,又五十年,其弟沈楨之子詆譭朝政,入獄,閤家連坐,判斬。一夜大風,沈宅失火,無一人逃生,不了了之。後有鄉鄰傳言,與極南之處遇沈家後人,為妖伊墨所救,闔家老小一百多口俱逃生,隱姓埋名,沈家絕。
季玖將那一篇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直至天色昏暗起來,紙捲上的字再也看不清。
季玖揉了揉眼,彷彿有風沙入內,痠痛難當。家中庭院廊下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季玖垂著頭,合上手中書冊,在沈珏走進來一聲“爹爹”的喚聲裡撇開臉。
一滴水珠,在他轉臉的瞬間,“嗒”的一聲,砸在腕上,正是淺色蛇吻的位置。
無聲又無息。
作者有話要說:哇哈哈哈,我二更了!花來!收藏來!長評來!統統地都要!否則罷更!!罷更!!!
43
43、第二卷·十一 。。。
夜涼如水,有風聲自窗欞穿入,捲起的浮塵依附了床幃,飄蕩起來。
榻上季玖揭開幃帳,似有所覺,卻等了又等,滿屋寂靜,風聲過後並無人聲。暗夜氣流清冷,燈燭皆暗,這簡單書室在這樣的氛圍裡,驟然靜至孤寂。他浮生偷閒來的一月時光,本該陪著妻兒共享,卻在歸家的第一日,與床榻之上將懷中女子,看成了自己的面貌,彷彿眼睜睜望著自己被人覆在身下……他卻連逃都不能,咬著牙匆匆結束,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離開。
從此這尋常人家閨閣裡的歡欣喜樂,再與他無關。便是不想承認,那妖物對他的影響,也已磨滅不掉,如舊年創傷,就算癒合,還會有瘢痕留下,猙獰無狀。
季玖起身,披了長袍坐在榻上,月色入戶,榻前一方天地如積水般空明,看了片刻,他走了出去。
院中無人,他只著裡衣,披頭散髮的在院中走著,夜風撩起髮絲,揚起又落下,彷彿空氣裡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戀戀不捨的撫摸。
這一世他的院中再無花草,怒放的芍藥、蔓延院牆的薔薇、豔紅鵝黃,研媚綺麗的景象,統統都消泯了。沈清軒的人生,如花朵般絕望而瘋狂的綻放了十三年瞬然凋敝,他卻低調到古樸的程度。彷彿那一世的激烈將他心力蝕至枯竭,這一生只想沉穩安靜的度過,簡單些,再簡單些,他已經耗損一生,再耗不起。站在三生石畔的沈清軒,一縷幽魂靜看著短暫一生,而後捧了孟婆湯,坦然喝下,並無猶豫。
他愛過,愛而不得,無怨也不悔。來世他卻不想愛,不想讓自己,再過那一天天壓抑隱忍的日子。
隱忍到連一句喜歡,都不敢說出口。壓抑到最後一個月,白髮蒼蒼的沈清軒看著年華正好的伊墨,不敢問一句,你可後悔當年與我置氣,損我年華?
可曾後悔過?
沈清軒不敢問。這個答案,也不再去想了。
他已死,伊墨當忘,而後成仙。
踏過奈何橋,沈清軒歿,季玖生。
不知不覺走出院門,又是一堵高牆,牆壁之間的路方方正正,毫無裝飾,這府宅樓閣,全是如此做工,彷彿工匠們用尺子畫出來的格局,整齊端正,沒有棧橋流水,也無荷塘月色。卻因佔地極大,由此而生一種闊朗,也是一種端肅。季玖在高牆的陰影下慢吞吞的走著,偶爾走進月色裡,很快又退回暗處,無聲又無息。
不知不覺,走到偏院,客居之所。季玖想起這是沈珏住的院子,略頓了頓,推開院門走進去。院中也無人聲,卻有光亮,燭光透過窗上薄紗映出,灑落在視窗的臺階,鋪了一層橘色。此時已是深夜,沈珏也不曾睡。
季玖透過窗戶,望見了室內的兩道人影,似乎正在桌邊飲酒。偶爾有交談,聲音熟悉,是那妖物與沈珏,談些什麼卻聽不大清。季玖不想做竊聽人,轉身要走,卻又在聽到“皇帝”一詞時頓住步伐,折身回來。
其時沈珏正與伊墨談到皇城裡的帝王,英武不凡,有趣的很。而後猛地頓住聲,父子對望一眼,默默地轉開頭看向窗外。那人竟在聽牆根呢,多麼有趣。
伊墨放了酒杯,仿若一切都不曾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