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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眼睛陰晴難測,人卻笑道:「原來是白雲觀的道長。」
華陽連連點頭,從道褂中摸出一封書信,一面雙手遞給陸青川,一面報了道號:「我是華字輩的,單名一個陽字,取天地純陽之意。自觀主收到了陸老爺的急信,特遣我來替公子消災解禍。」
陸青川聞言一笑,抽出信紙隨意掃了幾眼。華陽一時只覺被人看輕,正有些惱怒,陸青川已輕輕轉過話頭:「果真是英雄年少。」說著從袖中掏出一袋碎銀,遞了過去。
小道士猶猶豫豫地接了銀袋,用手掂了掂,見少說也有二十兩,登時結巴起來:「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
陸青川聽他說得認真,眼中異色一閃,又是微微一笑。他眉宇間自有一股清朗華貴的氣度,加之錦衣玉帶,人如美玉,一笑之間竟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待他收好書信,華陽還呆呆望著這邊,陸青川揚眉道:「小道長,你不是要替陸府消災解禍嗎?」
華陽這才回過神,見身後黑漆銅角的大門已然開啟,一道照壁橫在跟前,急忙跟上前去。
陸青川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繞過照壁,朝深處走去。
陸府石道兩側栽著一叢叢枯瘦的花枝,枝梢掛滿了水珠子,花枝外是一幢連著一幢的青瓦飛簷。
潑天雨絲竄到面前,三分料峭的春寒,七分銷魂蝕骨的殘香。偌大一處宅第,院落間遊廊貫連,西南角壘有太湖石,石下開鑿水池,這場牛毛細雨,攪得湖面波光粼粼。
陸青川默默地走在前面,華陽正要跟著他跨過月洞門,忽然又停了下來,伸手在粉牆上抹了一把,又放在鼻下嗅了嗅,不知看出什麼端倪。
四周薄霧籠罩,拐角陰溼處栽著幾株芭蕉,水珠正滴滴答答地從肥厚的葉片上滾下來。就在此時,粉牆上黑影一閃,華陽正要湊過去細瞧,一隻手在他肩頭悄無聲息地一拍:「道長?」
華陽渾身一哆嗦,猛一回頭,看見陸青川笑吟吟地站在身後,氣便消了八成。等轉過身去,還想細瞧,眼前除了幾株還在晃動的芭蕉,哪有什麼黑影。
陸青川輕笑起來:「道長?」
華陽做了個噓的手勢,從懷裡掏出一面羅盤,端著它,在這附近慢慢地繞了一圈。水邊吹來一陣風,滿樹的花紛紛離了枝頭,在細雨中簌簌地掉落,一片片胭脂色,似情塵意垢。
陸青川在飛花裡微仰著頭,眉目清朗,手裡握著那把折攏的綢扇。幾乎是同時,銅鑄的羅盤從四角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
華陽面色一凝,咬破食指,蘸著血在羅盤上畫了幾筆,指標來回擺動,最終定定地指向一處。
風漸漸停了,陸青川饒有興致地站在那裡,低笑起來:「道長,它指著我呢。」
華陽一時愕然,連試了幾次,也弄不清哪裡出了差池,只得喃喃道;「玄門道術都是如此,有時靈,有時不靈。」
陸青川跟著輕輕笑了幾聲,也不拆穿,正要到前面引路,驟然嗅見羅盤上的血腥味,臉色倏地一變。
華陽站在原地,見陸青川轉過身來,面色不善地看了他半晌,茫茫然笑了。
「陸公子,我叫你青川可好?綠嶂百重,青川萬轉。這麼好的名字,不叫可惜了。」
陸青川仍盯著華陽和他沾了血的羅盤,還未說些什麼,這人便這樣叫了他一聲。
兩人在偏院草草用過齋飯,陸青川便徑自離去。此時的金陵正值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時節,庭院裡幾棵合抱粗細的老樹更是燦若流霞,滿樹繁花一遮,頭頂只剩下巴掌大小的天幕。
華陽在院子裡繞了幾圈,把地形摸了個大概,這才從背囊裡取出捉妖的老墨盒,手指勾著墨線一彈,一道墨痕啪地一聲印在半空,又啪地一彈,再印上一道。
他在樹下忙了半天,好不容易佈置出一張縱橫交錯的墨網,又選了一株最枝繁葉盛的老樹,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在枝椏上躺了下來。
風雨瀟瀟,被枝葉一篩,只剩下溫柔的水聲。
華陽這一覺睡得異常香甜,直到月上三更,腳一蹬,人忽然醒了。夜色昏沉間,掛著一輪白得摻人的圓月。整座陸府門窗緊鎖,早早地熄了燈,周圍靜得厲害,要側耳細聽,才能聽見浙浙瀝瀝的雨聲。
小道士縮著脖子,只覺得冷汗漸漸從背上冒了出來。半天才擠出兩聲千笑,扯著嗓子唱起一段壯膽的秦腔:「正行走又聽得雄雞報曉,猛抬頭又只見紅日上潮。往下看閃上了陽關大道,伍子青在馬上展放眉梢。望楚國罵一聲平王無道,昏君!不誅昏君我豈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