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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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倚樓背對著他,臉上面無表情,只有眼睛映著燈籠裡的那簇火光,溫聲細語地笑著:「但凡言語,出諸於口,便有過往鬼神為證,道長可想清楚了?」
他說著,聽見身後簌簌的響聲,回頭一望,見華陽從樹上爬下來,離地四尺的時候就撒手一跳,幾步疾走到他身前。
「清楚了,都清楚了。」
韓倚樓伸出手來,與他擊掌為誓。紅紗燈籠裡霎時燭火一跳,韓倚樓見誓約已成,才從袖中摸出一個長頸瓷瓶來,旋出木塞,從瓶裡倒出一枚金紅色的藥丸,令華陽服下,片刻之後,狐耳狐尾盡數隱去。
華陽用手在身後摸了摸,又在腦袋上胡亂摸了幾把,眼睛裡霎時放出光來。
韓倚樓忍不住冷言冷語起來:「既不是了無生趣,何必要惺惺作態,白費我一番……」他說到這裡,忽然噤聲,臉上忽青忽白,半晌,方道:「一番口舌。」
他莫名地露出鬱郁之色,一拂袖袍:「七日服一丸,可不露破綻,白石峰野狐嶺大槐樹下我等你一年,一年未至,我親自下山助你重塑人形。」
華陽小心翼翼地把藥丸收好,本以為至此不見,聽見韓倚樓提出一年之約,又開始有些煩悶。
那狐狸臉上不動聲色,定定地打量了華陽片刻,將手中的紅紗燈籠遞了過去:「向北二十里,便能看到村落。」
華陽默默接過,發覺手柄上仍留著那人的餘溫,眼皮一顫,登時覺得燙手起來,朝這狐狸拱了拱手:「就此別過。」轉身便要走。
韓倚樓忽然說:「小道長,我擄走你的那天,陸府裡本還有別的人。」
華陽腳步突然一緩。
那狐狸眉宇緊擰著:「我提防著他們出手,結果那兩人一直作壁上觀,觀其真氣,與你同出一脈。」
華陽眼睛裡血絲隱現,嘴唇哆嗦了半天,卻笑出聲來:「此事絕不可能。」
韓倚樓柔聲道:「若你在道觀裡受了委屈,便來此處找我。」
他一邊說,一邊倚著那株老樹。月色如銀,從枝葉間傾斜下來,他身影漸漸隱沒在夜色之中:「白石峰野狐嶺大槐樹下,你叫一聲,韓倚樓,我便出來。」
終究不忍心他太難過。
華陽一手捂耳,一手舉著燈籠,往北直跑了數百步才停下,眼前一片昏黑,只有這盞燈籠,把前路照得一片輕紅。
第七章
下了山,又往北徐行十餘里,果然遠遠地望見幾處炊煙。
華陽用袖子揩淨了額汗,坐到路邊的茶廬里納涼,還沒把凳子捂熱,又招來店家要了一碗薄粥。華陽先是捧著碗牛飲了大半碗,等到稍稍慰藉了五臟廟,才把碗放回桌面,一勺一勺地吸飲起來。
茶廬一角支著泥糊的小灶,灶上用溫火煮著一壺井水,水聲乍沸,茶香氤氳,白霧從細長壺嘴裡盤旋升起。
廬外青山環抱,老樹新綠,還未褪盡的黃葉輕輕落在廬頂,華陽正看得出神,忽聽見驛道上一陣馬蹄聲,在茶廬前猛地一籲。
隔著齊膝高的一道竹簾,只能遠遠望見來人鞋面一塵不染,未等華陽多想,就看見那人把竹簾一撩,露出不苟言笑的一張面孔,四面青山都褪盡了顏色。小道士先驚後喜,忙不迭地把筷著一放:「紫淵師兄列
華紫淵看見他,面色稍稍一緩:「只有你一個人?」
華陽起身迎上去,見華紫淵還揹著那柄長劍,佩玉長劍穗斜斜垂在肩頭,不由多看了兩眼。
華紫淵取下長劍,隨手一拋,道聲;「接著。」
華陽連忙抱在懷裡,愛不釋手地用袖口擦了擦。
華紫淵替他結了銀錢,兩人從茶廬出去,華紫淵那匹愛騎就停在路邊,華陽摟著馬頸翻身上馬,華紫淵臉上不露聲色,待他坐穩了方問:「你未受傷?」
華陽遲疑地應了一聲。
華紫淵用手梳弄著馬鬃,半晌才說;「先弄些皮肉之傷再入觀。」
華陽聽得雲裡霧裡,還未細問緣由,華紫淵就在馬臀上拍了一掌:「送我師弟回去。」
那匹寶馬無鞍無轡,只跑了幾步就差點把華陽顛下馬背,小道士連忙一手抱劍,一手扯住馬鬃,回頭朝華紫淵大喊起來:「紫淵師兄,一道回去吧。」
華紫淵道:「山前十里有虎妖作祟,我去去便回。」說著,竟是背道而行。
華陽心思不定地拽緊馬鬃,這匹龍駒平日飢食金丹,渴飲山泉,在驛道上狂飆了四、五個時辰,已至千里之外,一日上下,便能望見青城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