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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美名?是帶著獠牙面具示人的做作?還是一上戰場,就要奏樂來壯聲威的矯情?湄姐,我知道他是晉國出了名的世家子弟,那種自命風流的酸勁,到死都改不了。但是一個大男人,整日介玩這些花俏手段幹什麼?哼,要不是燕國皇帝在後邊給他撐腰,還不定怎樣呢!何況那燕國皇帝以血腥起家,坐在龍椅上不過兩年時間,自己的基根都不大穩,一切還難說得很啊!”
面對顧翦鄙薄的言詞,嬴湄連連苦笑。她本想辯護一二的,然在開口的那一剎,心湖漾起漣漪,倒失了說話的興頭。
自魏燕邊境上一別,她與他們,已六年不見!
當初的落難少年們,曾經被她耍得團團轉,非她之力而不能逃生!可轉眼間,一個依靠亡父遺留下的微薄力量,八面玲瓏的招攬人心,最終成功的扳倒親叔叔,如願以償的搶回屬於自己的皇位。另一個則是擺脫萎靡不振的心態,顯出男兒該有的精神,迅速成長為文武雙全的將領,讓世人側目!
所謂鳳凰涅磐,怕也不過如此吧?
嬴湄仰起頭,甚是感慨:若不是自己也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又如何能理解他們逃難時的悽惶?唉,如今回頭看去,慕容隼的惡毒,其實不見得不可原諒;王璨的嬌弱,也不見得就不堪入眼……此番再見,但願能好於從前……歸根結底,不過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顧翦不明白嬴湄怎的忽然沒了聲息,方想詢問,她卻神色復常,只催他快去準備,以免耽誤拔營的時間。他雖滿腹狐疑,想了想,終究依言離開。
等嬴湄領著三萬騎兵、四萬步兵趕到潁水渡口時,天色已近傍晚。潁水河面不寬,相隔十來丈;然水下極深,非有船隻,則不能渡河。因兩岸茂林修竹,少見人居,燕軍索性駐紮在渡口的兩邊。透過疏密參差的竹木,除了可以看到燕軍營帳,連嫋嫋升起的炊煙都瞧得一清二楚。
嬴湄觀察到岸邊僅有二三隻小船,心裡更加有底,遂吩咐將士下馬,也在竹木間安營紮寨。那會,對面的的燕軍聞風而出,紛紛湧到岸邊指指點點。
嬴湄毫不放在心上,倒慢悠悠的沿河而上。
此時已入夏季,風由河面吹來,甚是涼爽宜人。她心頭舒展,不由得停住腳步,看向對岸。這一看,立刻就發現對岸早有人候著。
那人鎧甲束身,站在密密灌木中,只顯出半身。他帶著一張泛著青光的面具,因有樹枝遮擋,再加上距離,嬴湄沒能看清那面具的形狀。饒是如此,她亦能肯定,那人正一瞬不瞬的觀察她。
如果抬高了嗓門,話語自能傳遞過去——可此時此刻,有什麼可說?
嬴湄有些感慨,遂待在原處不動。對面的人彷彿知她所想,亦保持著最初的姿勢。
二人這般靜默相對,直待暮色漸濃,寒水找來,她才掉頭走開。
眼見那裹在銀甲內的身子一如從前,去則去矣,終不回頭,河這邊的人低低的嘆息一聲,緩緩將面具摘下。誰想,身後一個聲音畢恭畢敬的道:“千歲,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蘭臺公子復將面具帶上,轉過身,原來是隨侍的侍衛。想他是早就來了的,只因自己恍然失了神,故不曾發覺。帶著些微惱怒,他鬱郁的往前。然走不了幾步,他又停下來,看向侍衛。
侍衛很是乖覺,忙湊過去。然聽完吩咐,他有些吃驚,訥道:“千歲,這樣很危險,怕是不好吧?”
蘭臺公子眸子一冷,侍衛見狀,忙抱拳道:“屬下遵令。”
蘭臺公子這才眼神稍暖,轉回大營。
夜色很快降臨,河之兩岸的軍隊吃飽喝足,卻因管束,都不敢冒然挑釁對方,惟在左近轉悠。最後,大夥兒蔫蔫的無甚可做,只好早早安歇。
嬴湄處理完雜事,又研究了一回輿地圖,正想睡下,卻見帳外月色明媚,不由心動,遂走將出來。寒水悄無聲息的跟上,顧翦見之,亦來搭伴。三人沿河信步,不知不覺的,居然走到嬴湄白日裡曾經到過的地方。且見周遭樹木高低錯雜,月光穿過縫隙撒下來,光影斑駁。此刻,除了鳥兒偶爾鳴啾,四下裡靜謐至極。
忽然,對岸傳來極輕的聲音,三人都是眉目一動,忙看向河面。一艘小船從樹陰下探出頭,淌過粼粼水面,直駛過來。除了船尾的船伕,船首上站著一人,他身著便袍,背對月光,模樣不甚清楚。
“湄姐,待我埋伏在暗處,將他拿下。”
“不必了。人家若不是有備無患,何敢來之?”
顧翦瞪著眼,看看她,再看看小船,心裡沉甸甸的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