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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此關頭,汪太翁倒面色安詳,淡淡道:“方才老朽說了,這姑娘所中的毒名喚‘思君不見七入夢’。顧名思義,它要發作七次之後,中毒之人才會送命。陛下若真心要尋解毒良醫,又怎會沒有時間呢?”
蒙政鬆開手,面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好半晌後,才一字一頓道:“那好,就委屈太翁小住宮中,照料病人。等寡人找到東籬先生或是他的嫡傳弟子,再送太翁出宮。”
汪太翁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倒是院提面現愧色,覺著是自己連累了師傅;然因懼怕天子威儀,故也不敢多言。
蒙政斜睨侯景,侯景忙上前對汪太翁道:“太翁這邊請,您老先到偏殿給嬴將軍開個方子,好叫小黃門熬了藥,讓將軍早日醒來。”
汪太翁無奈,又被半拖半拽的帶往偏室。
蒙政回到龍榻,輕輕將榻中人抱在懷中。低頭看著氣息微弱的人兒,心裡針扎般難受。
她的面色不再是紙一般煞白,卻如素瓷,隱隱乏著幽幽的青光,以至於臉龎邊沿細細的血筋都隱隱浮現。性命脆薄到了這步田地,真真是稍用一分勁兒,可就沒了!
蒙政赤紅的眼眸暗淡了下去。他忽然仰起頭,冷聲道:“傳廷尉張延。”
半個時辰後,張延匆匆趕到。才跨入殿內,他便發現宦者和宮娥已被盡數擯退,惟剩天子站在殿室中央。張延摸不著頭緒,忙誠惶誠恐的小步前驅,正欲按制行禮,蒙政卻沉著臉,示意他探首過來。他心領神會,也忙直起腰,附耳過去。
一番吩咐完畢,張延面色凝重,揖禮曰:“謹諾!”
蒙政微微點頭,張延便退將下去。
那會,年輕的秦帝望著殿外的天,雙拳緊握,滿臉蕭殺。
第二日早朝,蒙政被百官聒躁了一早上,直到正午時分,才罷朝散去。他無精打采的窩在輦車裡,就在輦車駛入朝陽門時,遠遠便見侯景心急火撩的跑過來。他的心頓然沉了下去,急急探首道:“湄兒怎麼了?”
侯景的臉上扯起一絲笑容,氣喘吁吁道:“陛下,將軍醒了。”
蒙政喜上眉稍,正要催促車伕,侯景便攔住駕,吞吞吐吐道:“陛下……適才汝陽王入宮求見……太后已經召見他了……”
蒙政並不知道蒙斌返回咸陽的事,不由得一愕,隨即猜出來意,哼道:“他既然已被母后召見,自然不會再來唸叨寡人——快走吧,見湄兒要緊。”
“陛下,汝陽王這會已經候在午陽殿外。您看……”
蒙政的眸子倏然一收,侯景的後半句話即刻縮了回去。蒙政往軟座上一靠,厭厭道:“走!”
於是,馬車繼續前行,侯景則和羽林軍尾隨在後。到了午陽殿外,果見蒙斌站在一側,拱手揖禮。
蒙政笑吟吟的步下車來,道:“叔公,別來無恙。”
“託陛下的福,老臣一切安好。”
蒙政瞧見他混濁的眼裡佈滿血絲,猜其定是晝夜兼程,不免有些憐憫,便執起他的手,懇切道:“叔公,這裡日頭毒,咱們裡邊說話。”
蒙斌含頷,請天子先走。
路上,二人談了不少前線的事情。蒙政頗感滿意,嘆曰:“叔公,你不愧為先帝重臣。寡人所託之事,你辦得妥妥當當,讓朝中那些多嘴多舌之人再無閒話。”
“陛下謬讚。老臣能旗開得勝,大秦能如願以償,乃是因為陛下天縱英明,敢為天下人所不敢。”說到這裡,蒙斌直視蒙政,緩緩道,“當初若沒有陛下力排眾議,大秦如何敢委任女子為將?嬴湄將軍實在是巾幗不讓鬚眉,真才俊也。若沒有她,大秦又怎能順順當當的奪取魏國的半壁江山?”
蒙政的眸子閃了一下,道:“是啊。不過,若沒有叔公鼎立相助,寡人也不能放任至此。”
瞧著少年天子不願多談嬴湄,蒙斌索性點破:“陛下,老臣聞聽嬴將軍身中奇毒,頗為擔心,故冒然前來,望陛下恩准見上一面。”
蒙政停住腳步,聲音有些冷:“是母后告訴你的麼?”
蒙斌不答,只是神色嚴肅。
蒙政低頭想了想,苦笑道:“世上最不安全的地方,原來是寡人的咸陽宮。”
這時,二人已走至殿內,蒙斌微微蹙額,隨從左右便悄無聲息的退出來。他看著蒙政,放緩聲音:“陛下,老臣之所以得知嬴將軍身中奇毒,卻不是因為太后。陛下應該聽說過,嬴將軍的夫君姬玉已逝的訊息吧?”
蒙政悶聲不響。
“那姬玉原來是魏國威風八面的人物,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