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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是大商大賈,某聽說,咱們通州尋常書坊的米大官人就在謁見之內……”
“啊?”鄭氏兄弟倆都吃驚了。
他們聽說過“尋常書坊”的大名,就在通州城東的文林坊。
書坊主姓米名希孟,據說是翰林書畫院的院士米友仁(米芾之子)的族弟,和米翰林一樣寫得一手好字,是解試舉子出身,可惜未能得中進士。
聽說他落第回到通州後,不久就賣了家中經營的一個香料鋪子,換得銀錢開了家書坊,取了個怪異的名字叫“尋常書坊”,書坊裡面的書籍可售可借閱,售價比別家便宜,《論語》《孟子》等儒家經籍,只售百文一部,還是全國聞名的杭刻本,而借閱一書所花不過十文,可帶回家謄抄三日,惠及不少貧寒學子,米希孟因之在通州士子中享有很高德望。但論財力,米家在通州大商賈中是排不上號的。
魏東福道:“米大官人財力雖不及那些行首綱首,惠及讀書人的德行卻是有口皆碑,這次能得國師接見應該不是偶然……聽說他這次帶的貨除了湖筆、蘇墨、建硯、竹紙外,還有開蒙書、名家詞集、朝廷允許外銷的經史子集類——都是元邊紙建本。”
大宋的湖筆、蘇墨遠沒有宣筆、徽墨出名,在文房用具中,和建州陶硯、竹紙一樣價格不高,但質量卻不差,很受中下家庭的讀書人喜愛,遠銷日本自然是賣給日本的中等貴族。
以前日本學習大唐時,公卿貴族都以使用大唐商品為榮,現在日本學習大宋,上下貴族都以使用大宋商品為榮,視本國出產的為“土貨”,包括文房用品。比如,日本紙在大宋很受歡迎,尤以但馬紙為貴,但倭人卻以用宋紙為榮。
像元邊紙在大宋就賣不起價,它是竹紙中較脆又較粗糙的紙張,所以價錢便宜,當然印書的元邊紙比書寫元邊紙稍厚,但紙價也很低,販到日本後即使起價四五倍,也不過三四百文一刀。雖然比起同等質量的日本紙價錢略高一點,但很多有餘錢的倭人寧肯多花幾十文買宋紙,而不買國產紙。所以,不少宋商賣文房用品到倭國其獲利翻了幾番。
並且,日本國的書價尤貴。以前都是公卿貴族才擁有藏書,識字讀書也是貴族的特權——雖然日本後來學習大唐興辦官學,但官學只收貴族子弟,到平安時代前期興辦私學,才開始招收庶民,但私學在數量和規模上都不及官學,庶民子弟能上學的仍是少數。而日本的印刷術遠不如大宋發達,使得書貴如金,即使中等貴族的家裡藏書量也是不多的。
南廷允許外銷書籍後,很多海商看中了日本的書市。而宋版書比日版書印刷更精美,字型排版更清晰工整,很快便佔據了日本大半書市。有財力的宋商從書肆批買印刷精貴的官刻本和杭刻本賣給公卿貴族,而中等財力的宋商則批售價格較低的建刻書。所謂建刻是指福建建陽的刻本,世稱建本,以量大價廉而聞名。所以“元邊紙建本”在大宋意味著低價書——當然絕不是坊間的劣刻本——銷到日本的價格雖比本國貴了好幾倍,但比起日版書還是便宜的。
無形中,使得能買得起書的日本平民多了起來,如商人、坊市民,還有那些擁有“士”的身份卻被排斥在貴族圈外的中下層武士。而這些人,有可能最先接觸的就是來自大宋的蒙學書,接受的是大宋的文化……
這位米大官人將“尋常書”賣到倭國,也想讓更多的倭人讀得起書?——鄭七郎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念頭。
便聽魏東福道:“……現下會說大宋官話的倭人越來越多了,七郎就算頭回來倭國,也不怕出門沒了方向,在這博多城的商鋪隨便找個倭商,都能用大宋官話道個東南西北。”
鄭七郎哈哈道:“那敢情好,不用比手比腳、連猜帶蒙了。”
“哈哈哈……”三人都笑起來。
說話間,已輪到他們這艘海船泊岸,三人互相拱手道別,便趕著吩咐隨從去碼頭叫人力,準備卸貨入關了。
東邊碼頭上,糧秣隊已經分隊出發採買補給。衛希顏的官船停在旗艦左側,葉清鴻在兩名親衛的陪同下,下船出了港口,去經歷這些不同於大宋的海外風情,以修煉她的道心。
衛希顏沒有出港,從官船移步到旗艦,接見來自通州、秀州、明州,以及留駐博多的各地宋商代表,詢問貿易狀況,又問起宋商在倭國遇到的困難,有何建議等等。言語態度很是溫和,漸漸讓這些商人去了兩分拘謹,說話的膽子也大了兩分。
因佔地利之便,赴日貿易的明州籍和秀州籍商人最多,而通州設立市舶司還是近兩年的事,在對日貿易的宋商派別中相對較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