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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館內的松柏夾蔭、青石甬道、荷池小榭,垂柳拂岸,卻是大宋風格,兩相結合,倒也相得益彰。衛希顏居住在使館的主院殿舍內,即日本人所稱的“寢殿”,在使館南面的中央位置。
富直柔和張致遠從中門北廊走入,便見衛國師正站在寢殿前的松蔭下,仰首看著寢殿的房頂,殿廊下齊溜懸掛的燈籠映出那襲緋色的深衣直裾,在風中微微起伏,勾勒出修長優美的曲線,卻讓人生不出半分輕褻之意,僅是隨意站在那裡,就自有一種氣魄,那如山威壓的氣勢已經斂去,卻無端得讓人覺得必須仰望。
那是大宗師的氣度。
富直柔和張致遠同時放緩腳步,神情越發端重。
兩人徐步走過去,站在衛希顏身側丈外,拱手行了一禮,“國師。”
衛希顏回首點了下,轉頭依然看著房頂。使館的房頂不是宮殿和公卿宅邸常見的檜皮葺頂,而是用大宋的青綠色琉璃瓦砌頂。若是白日,青綠的流光在陽光下十分醒目,遠遠望去,一眼就知道那是招待天朝使團的館舍。
富直柔、張致遠看了一會,沒有看出個所以然,正詫異間,便聽衛希顏清越的聲音道:“屋頂鋪瓦在大宋很常見,但在倭國很少見。聽這裡的館丞介紹,只有宮殿和寺院才可以使用瓦頂,六位以上的公卿貴族宅邸可以用檜皮葺頂。簡單地講,倭國因為地動多,所以房屋建築多為木質紙糊,但這只是次要原因,主要還是森林多木料不缺,但相當缺瓦。倭國的瓦窯很少,更別說需要更高技藝的琉璃瓦窯。少數的宮殿和寺社砌的是灰泥瓦頂,多數都是檜皮葺頂。”
即使在中原王朝,琉璃瓦直到唐朝才開始在宮室建築中得到較多應用,但尚不廣泛。到了北宋時期,由於琉璃燒造技術日益成熟,能夠大批次造出色彩豐富、形式多樣、規格齊全的琉璃件,琉璃瓦才開始廣泛應用於宮殿壇廟等建築屋面上。 但燒造技術還不完全成熟,琉璃瓦多為綠色——還沒有出現明清時皇宮專用的黃色琉璃瓦——在大宋是華貴和地位的象徵,除了宮殿和皇家壇廟外,只有皇帝詔準的寺廟和宰執宅邸才允許鋪設琉璃瓦,但瓦面的綠色也要淺一些,就像使館的青綠色瓦頂。
富直柔和張致遠心中疑惑,不明白衛希顏為何突然關心起倭國的屋頂是瓦砌還是檜皮葺,但他們與衛希顏相處大半月,多少了解這位國師的性情,不會無緣無故地說些不著五六的廢話,遂都認真聽下去。
衛希顏又說平安京的建築,“倭國人認為白色是太陽和天照大神的象徵,故以白色為最高貴的顏色。你們看這平安京的宮殿屋舍,宮殿房屋均以木質的本色和白色為主,紙拉門、紙窗也都是白色,整個京都的建築可謂儉約素淨,就算是宮殿也不求華美而以清雅為主。”
衛希顏說到這裡歇了歇,燈籠的濛濛光下映出她唇邊隱約一絲笑意,“以後赴宴時可以給那些公卿大臣說說,大宋宮殿的大氣堂皇,高官貴家白牆青瓦、彩棟雕繪,俱是富貴景象,咱們大宋京城繁華多彩,倒是這平安京白濛濛一片,少了幾分京都皇城的富麗華貴,令人遺憾……”
富、張二人漸漸聽出味來了。
“想來過不了多久,官貿單子中將加多一項琉璃瓦的交易,換倭國的金銀,或者硫磺。”
富直柔忍不住微微笑起來,捋著鬍鬚道:“國師說的是,這倭國的京都是要華麗些才好。”
張致遠也捋須微笑起來。
入到寢殿,侍衛上了適用晚上飲用的清淡煎茶,二位使臣遂稟報上午在綾綺殿會商的條款。
富直柔道:“議的第一項是硫磺。國師在草案中提的那一條——‘大宋建炎朝是日本國硫磺的唯一貿易國,日本國不得貿易他國,並承諾禁令本國商民私貿……’,太政宮的左右大臣都已應諾,並無異議。”
衛希顏對硫磺一向重視,缺了硫磺就無法制造火藥,即使造出火炮也要受制於硫磺,日本國硫磺儲量豐富,是南廷最大的硫磺輸入地,這個輸出產地必須牢牢掌控在南廷手中,並遏制北廷的硫磺輸入。
天皇朝廷會毫無異議地同意這一條款也在她預料之中,在日本人心中,擁有強大艦隊的這個大宋王朝是大唐之後的天朝上國,他們忠誠地附驥強者,不會為了那個位置遙遠的北邊王朝而得罪他們眼中的天朝上國。
張致遠捋須道:“這些倭人比起高麗人,對我大宋更忠誠順服。”
衛希顏淡然道:“那是因為我們武力強,若是我們的水師不堪一擊,倭人反口咬來,會比高麗人兇殘十倍。”
富直柔和張致遠都震了一震,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