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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跟風,向的乳牛場訂牛乳,但還未形成風氣。她心想隨著槍炮研製,太僕寺的養馬可以減少,空出的經費拿來建奶牛場,軍中將士的膳食譜上也可以每天加入一杯牛乳了。
她一邊思忖著,一邊叩首起身。名可秀又對著墓碑合揖行了一禮,說道:“痘法若大行,必活人無數,阿父功德無量。”
衛希顏介面道:“阿父必會說,這是蕭先生和青谷大夫們的功勞。”若無蕭有涯和青谷那幫大夫,衛信南的人痘改良法不可能完善,他提出的牛痘種痘設想也沒可能在十二三年內就實現。
“設想者與躬踐者俱為可貴。”名可秀認真地道,“前者是創,後者是行,無創則僵化陳腐,無行則空中架閣,二者缺一不可——小到醫道,大到民族、國家、文明,皆是如此。”
師師在她二人身後撫額,仰臉嘆,“又來了。”真是何時不聞國事聲。她道:“紅。袖,你百年後,一定要諡號文正。”
名可秀奇道:“為何?”
師師一本正經道:“範文正先天下之憂而憂,你就是名文正啊!”
唐十七、名清方、希汶、燕青幾人都噗哧笑出來。
衛希顏笑道:“師師總算正經了一回。”這諡號才襯得起名可秀一生功績。
名清方也跟著笑道:“可秀若得此諡,那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名可秀被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無語,片刻搖頭失笑,“大哥說後無來者倒未必,江山代有俊傑出,一代更勝前一代,沒準後人比我們更強。”
“這話也有理。”名清方笑著拍了下名令澤、名令琰兄妹倆的頭,“聽見姑姑的話沒,立志要趁早。”
師師也伸手摸兒子燕紀雲的頭,“我們家云云也要做俊傑哦。”
三個孩子你望我、我望你,都懵懂不明地應了聲。
幾位大人都笑起來。
***
次日,三月初九,雖過了清明正節,仍在清明節期內。下午,蘇澹一家與何棲雲母子一起上山,給名重生夫婦上墳拜祭。
早晨的時候還飄了陣雨,這時雨早已經停了,陽光透了出來,照得墓園裡的含雨帶露的百花燦爛生輝。
衛希顏給何棲雲看她寫完的隨筆,順便讓這位前書記官給她潤色潤色文筆——何棲雲曾評她寫的奏章札子有一個優點:敘事直白,不生歧義;言外之意,文采乏善可陳。
何棲雲一邊看,一邊改,一邊笑,有時是被內容引得發笑,有時則是被衛希顏的“文筆”引得發笑,有時又抬眸用看“朽木”的眼光看她一眼,讓衛希顏頗是憂傷。
蘇澹在花團簇繞的墓碑前,坐在苫席上給師傅師公讀他的《易學解義》手稿,有時停下來,就這一段說時下易學幾派的見解,有時被名可秀插。入,說她的見解,有時師兄妹倆爭起來,偶爾驚起花叢中的蝴蝶,俄而又翩翩落回花叢中。
若論易學造詣,名可秀不如專心致易道的蘇澹,但她的優勢是博學,諸子百家、各學派的書通讀,甚至連秘書省國譯館和鳳凰書院譯書樓翻譯出來的泰西學者赫拉克利特、德謨克利特、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的譯著她都有閱讀筆注,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從不同的角度來論蘇澹的著解,雖然未必全讓蘇澹認同,但其中一些見解的確有印證之益。
兩人說著說著,便論到道家儒家,老子孔子。
“……老子之道,是自然之道,天道之義;孔子之道,是人世之道,倫理之義。”名可秀下了一個大致的界定,雖然不全面,但概括了道儒的主要區別——道家是求個人的超脫,入自然尋天道,儒家求的是入人世定秩序,兩者各有適從,不能全然拿來做對比,對治國者來說可以借鑑,互作補益,一損全損、一褒全褒的做法便不足為取。
蘇澹點頭,道:“自先秦以降,形而上的學說可分為自然學說和治世學說,此為道家和儒家之別……”他繼承的就是自然學說流派,即日月星辰執行、萬物枯榮自有它的道理,這個道理不因人而變,因人也是萬物之一種,受萬物規則的統轄,而不是凌駕於自然之上。
如將儒學推上“獨尊”的董仲舒的學說,就不為自然流派所接受——
董仲舒說“人之德行化天理而義,人之好惡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自然學派認為這是強將人的性情化為天道之理;至於董仲舒提出的為後世儒家繼承的陰陽三綱學說——“天有陰陽二氣,而功能各異。……天好生不好殺,好德不好刑,尊陽而卑陰。……君臣、夫子、夫婦之義,皆取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