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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她斥責喝罵也好,總比這般兩地掛牽著叫人省心。
她這念頭由來已久,為人子女者盡孝為首。但種瑜父親身子由來不便,又因父親种師道的去世悲傷入心,更是羸弱,膝下除了種瑜外再無兒女可孝順服侍,她來臨安後二老歡喜甚多,精神也漸爽朗。何棲雲方將北去的心思一壓再壓,但始終掛在她心坎。
衛希顏的戲言突然成真,讓她措手不及,還沒想個明白便被強拉到樞府,做了南廷的第二位女官。她有些惶惑,心底似乎有某個東西正在破土發芽,她有些歡喜,又有些恐懼——終有一日,她會為這片天地沉迷。廣闊的、新鮮的,呼吸。
她害怕,再回頭時已難拔身。
“希顏!”她微微咬牙,拿定了主意,不能這樣下去,否則……會捨不得。
“希顏,我想……”
“棲雲!”
衛希顏打斷她,“我知道你掛念你的父親,但,你不能去鳳翔府。”她眸子深遠幽邃,語氣帶著不可辯駁。
既然將你扯出來了,豈能容你回頭?無論是為了種瑜,還是為了師師、汶兒,均容不得你有北去的念頭。
“棲雲,”她唇角勾起抹清魅笑容,“你父親定會……安然到得江南。”
何棲雲嬌軀一顫,眸光不敢置信。
衛希顏眸子清明如水,唇角笑容映入眼底。
“棲雲,你放心。那邊有可秀的人暗中照看,你父親過得很好。”
何棲雲怔怔而立,片晌,道:“名姐姐從未提過。”
“呃,大概時機未到。”衛希顏眨了眨眼。
她提前戳破此事有著她的考量。既然將何棲雲帶出,這女子就必得走她設定的道,不能容她因何慄而心思不屬,提早道出此事也可安了她的心。
但從北廷帶出何慄並非一樁易事。
——何慄此人,早年是清流名臣,然論風骨卻不及怒罵金兵的李若水,論才幹也不及現任御史臺主趙鼎,偏偏為人迂腐執拗得緊,認準了“一臣不事二主”的死理。現時,鳳翔府的北廷授了他個館閣閒職,雖不居實位,總是趙諶的臣子,要他棄北而就南,這迂腐的主兒定是萬萬不從。
正因有這個顧慮在內,名可秀在未成事前才隻字不提。
何棲雲對父親的秉性自是深悉在心,思忖了陣,便明瞭名可秀的為難處。她心中一時憂急,卻也知這事急不來,關鍵還在父親。
她微嘆一聲。心安得一半,卻也提著一半。
衛希顏起身走近,溫言安慰:“你莫急。若你父親不願,我們綁也將他綁來!”
她語畢低笑,手掌按上伊人香肩。
“你放心!”她作了承諾,掌心溫熱自薄綢夏服透入,讓人心燙。
何棲雲微微側首,輕嗯了聲。
過得陣,她抬首展顏,將對父親的掛慮壓下,淺笑問:“希顏,你還未告訴我名姐姐是如何說服了趙總憲?”
衛希顏見她將何慄之事放下,心頭也輕鬆,道:“可秀講,大宋立朝初,太祖為防五代時武將篡權之弊,立下崇文抑武的國策,此舉有利,利在中原百年皆無內亂,但抑武之策致使我朝兵事不。舉,湟湟大宋反受欺於契丹、党項、女真等胡夷邊。族,更險遭亡國之禍!究其始,源於太祖崇文抑武之策……文治和武gong就如人的兩條腿,雙腿行走方能平穩,我大宋興文卻廢武gong,宛如人僅得一條腿走路,焉能不弱?”
何棲雲思索片刻,不由輕輕頷首,“名姐姐看得深遠,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原不可偏廢……”
但,這和義利之爭有何關係?
她雖然納罕,但心靜如空山,方才雖因一時情緒激盪卻也轉眼即定,也不急著追問,只徐徐研墨,笑顏淺淺,靜候下文。
衛希顏忽然掃了眼門口,聲音微微抬高,道:“中原與遊牧民族千年來爭戰不休,說穿了就是利益之爭。朝廷士大夫只會說教化蠻夷,可有成gong過?然,此路非是不通,而是欲行王道,必得先行霸道。光談文明禮儀講不通,腰桿子不硬誰聽你的?必須有強盛的武力輔助,咱們的拳頭硬了,打得蠻族軟了怕了,才是坐下來和他們談文明的時候。”
籤書樞密院事李邴正巧走到相閣門前,這句聽得分明,不由伸指叩門,出聲道贊:“然也!文治武gong,並行不悖!”
衛希顏笑著停住話頭,道:“漢老(李邴字)來了。”
房門無風自開。李邴幾步跨入房內,口中兀自道:“妙哉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