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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的面龐卻沒有驚詫震動,彷彿對這結果已經有了預料。
衛希顏問:“元則,你怎麼看?”
陳規起身走到北牆下,左右拉開紫絨的帷簾,顯出牆上巨幅的輿圖,轉身道:“衛相,卑職曾分說夏軍有三籌優勢:其一、守城比攻城易;其二、東勝、金邊、寧邊三城互成犄角,互為支援;其三,金軍有朝中掣肘,正確戰策難行。
“但兵法有云,時易勢易,勝負之勢非常勢也。年前仲冬之際,金軍副統將完顏闍母在攻城督戰時中流矢而亡,自此形勢發生變化,或者說,完顏宗弼破城的時機已經成熟:一則軍中沒了掣肘,令出必行;二則經過長達一年的圍城打援,城內夏軍已有近半,而金軍雖在闍母的強攻急進戰策下損失不少,但有完顏宗翰的西京、雲中軍作補;三則金軍已造備大量拋石機、飛梢砲、鵝車等攻城利器;四是隆冬季節護城河會封凍——此四則相加,戰場形勢已然偏向金軍一方。”
兵房知事持棒指點輿圖上三城,道:“若卑職是金軍統將,攻城前必先虛張聲勢,以兩路騎軍做出佯攻金邊、寧邊的動靜,使二城守將疑而不出,斷了東勝援軍;再不停不歇強攻東勝城,夏軍疲憊又不見援兵,士氣必落;又故意空出一方城門不圍,留給守軍一線生機,縱使主將意志堅定,亦會被軍心動搖的部屬裹挾著棄城突門。”
孟曙聽得佩服。按金國館的情報,完顏宗弼攻下東勝正是用了陳規所說的計略。
“說起來,倒是得幸闍母死於流矢,否則完顏宗弼豈能輕省收攏將權?”陳規感慨了聲,向樞相微微欠身表示言畢,走回原位坐下。
衛希顏道:“流矢?呵呵……”
見得樞相唇邊隱泛譏意,陳規不由愕然,“難道這是完顏宗弼……?”頓時恍然。
衛希顏道:“闍母在滅遼時亦是一員干將,絕非不知兵事的草包,緣何會在夏軍兵力士氣方盛時仍堅持強攻?——目的是讓完顏宗翰一系的兵力和夏軍兩敗俱傷。完顏宗弼自是恨不得他死,況且還要將這破城大功拱手讓出一份?不過,這枝黑箭應不僅僅是為了報私怨……”
陳規沉吟著說:“闍母一死,金國爭儲的‘宗幹派’便損了一員大將……難道宗翰一系在立儲上是偏向完顏宗磐?”
“這倒未必……闍母之死還因為他的身份——金帝吳乞買的異母弟弟。”
金國皇儲完顏杲“病逝”後,按女真兄終弟及的傳位習俗,諳班勃極烈之位應在金帝餘下的幾個弟弟中選繼一位,但除了這個完顏闍母還能提溜出來見見人外,其他幾個都是上不得檯面的酒囊廢物。不過完顏闍母識趣得很,自知實力不及宗幹、宗磐,衡量後便倒向了宗幹。
陳規漸漸有些明白,或許完顏宗幹對他這位投誠的叔父也不是完全放心,戰死城下或許是爭儲的兩派都暗中樂見之事。
略過此事不提,兵房知事繼之前的分析道:“東勝之後,完顏宗弼必再取金邊、寧邊,卑職以為,夏軍最終會退回到河清、金肅二寨。”
這兩寨都在金國邊境,距夏境不到百里。
“誠如元則所言。”衛希顏同意他的推斷,又側首對孟曙道,“景暉,你說說金國國內的形勢。”
“諾。”孟曙道,“按司聞司金國館傳回的信報,金國於年前冬月遭受大雪災,上京路、臨潢府路遭損慘重,不但凍死上萬牲畜,且因積雪掩住畜草,牲畜過冬吃不到食而大片餓死,很多部族的草場都毀了,各部族為了爭奪存活牲畜,已經帶馬隊明搶。此外,從幽州路徵去的糧食亦生了亂,強勢蠻橫的直接搶了別家份子。前隊人馬才搶走,又被另一隊人馬劫了……連上京城都有馳隊拼搶的……”
陳規聽得一陣瞠目,縱馬搶糧?還是在京城?“蠻子就是蠻子……”
“不用驚訝。”孟曙道,“這些女真蠻族建國不長,還沒脫去部落野性,誰的拳頭大就是道理。議事時幾言不合當著金主的面扭打亦是平常。”
金國上京路的情況比孟曙說的更亂,這裡是京畿路,女真部族多居於此,誰家身後沒有權貴撐腰?積年仇隙在搶糧搶牲口的流血中再度撕扯開裂……傷了人的、死了人的、搶著沒搶著的都鬧將起來,皇宮乾元殿幾乎被吵著要說法的文武顯貴掀翻了頂子;勃極烈會上,國論勃極烈完顏宗乾和迭勃極烈完顏宗磐就像兩頭豎毛的狼,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對方。金帝吳乞買很是頭痛,連著裝病半個月不出。
待孟曙說完後,衛希顏道:“金國上京的形勢,明面看是糧牲人口之爭,實則後面牽扯的是儲位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