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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二月十六,逢六無朝會,衛希顏入宮門後直行樞府。青石磨縫磚平整鋪就的夾牆宮道上,有官員遠遠向國師行禮,側身讓道,和素日不同的是,眼神似乎透著兩分異色;行入樞府,路遇職屬叉手行禮口呼“衛相”,形諸於外的眼色也有些複雜:彷彿疑惑驚詫,又彷彿恍然明白,其中還夾著些抑制不住的好奇。
衛希顏一路行來清容淡淡,間或微微頷首回禮,照著往常的步調不緊不慢,過樞府朱門“殺”字照壁後,直穿青磚甬道,過前庭,過中庭,入內庭,此為樞府中樞所在。
衛希顏的公房踞內庭中心,一座鐵瓦青藻的三層飛簷樓,頂樓正南間便是,樞相傔人周啁已垂手肅立於公房門廊下,叉手行禮,恭聲道:“衛相早!”
或許因了晨日的溫情滋潤,衛希顏的心情頗好,頷首時稀罕地回了個笑容,“沒你早。”
周啁立時看得呆了,臉騰的紅了,微微張嘴失措。這也是衛希顏在公房不隨意綻笑的原因,都這麼幾年了,再美的顏色也該習慣了罷。可惜,這位三十出頭的傔人面皮子著實薄,到現在仍會臉紅。
片刻,他回過神來,趕緊伸手關上沉實的紫檀門,這是樞相的習慣,素不喜公房用垂簾代替閉門,或許,是為了隔音,傔人向來這麼認為。
衛希顏站在公房北窗邊,居高臨下一眼可望盡樞府各院庭,遠處是宮殿閃著朝暉的琉璃瓦,往西可遙望鳳凰山和八蟠嶺的山脈側影。她站了一會,才走到紫檀大案後坐定,茶水房的傔人彷彿掐準時候似的,正好將烹好後茶溫正適入口的點茶端上。她滿意地端起茶盞才啜了一口,公房的左廂門便被指節叩響。
左廂,是樞府掌書記的公房。
“棲雲,進來罷。”
樞府女掌書手裡拿了一疊公札,端著神情推門而入,反手閉緊廂門。
衛希顏朝她舉了舉茶盞,“早呀,掌書。”
按二人相處的默契,何棲雲通常是在她用了一盞茶後才會過來稟報日程安排,今日竟提早了——幹活不用這麼催命吧,掌書。
何棲雲將那疊公札放到檀案上,白她一眼,“還不是你做的好事?一進樞府就沒個安寧。”
昨日花朝宴上的事如同長了翅膀,今日一早便是百官盡知了,樞府一眾職屬揣著好奇心便如渾身癢癢不可耐,卻不敢當面問樞相,便找了各種藉口,溜到掌書記公房旁敲側擊,攪得何棲雲不勝其煩,只得避走。
衛希顏端著茶盞哈哈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何棲雲盯著她,恨不得拿起公札扔這人臉上——若非考慮到此舉實在有損她的氣度。
她挑了挑柳眉,哼道:“笑罷,笑罷,等官家召你時看你還笑得出!看你怎麼圓師師編的話本!”
衛希顏吸了口茶,雙著端著建窯黑釉兔毫盞,唇邊噙著兩分笑意,彷彿胸有成竹的模樣。
何棲雲懶得看她這副萬事在心的表情,翻開日程簿,端起顏色正經稟告今日須批覆的公文及行程安排,柔婉的聲音不疾不徐,沉靜的語調透出對掌書公務的諳熟自信。
“……沿海制置司劉知事已詢問幾次,問泉州水師的籌建札子何時批覆;禮房呂知事問《將士榮譽記功條例試行》和《將士戰亡公亡撫卹條例試行》經修訂後,是否已可去‘試行’正式頒制?另問,興建忠烈祠的札子已呈遞三日,何時可批覆!”
衛希顏一口茶嚥下,道:“這才兩三天功夫,催甚麼?”
何棲雲端著臉,“這不是您說的?——‘樞府不是喝茶閒扯的地兒,身處軍機要有作戰的效率’!知雜房的催驅郎(職司監督拖延違失)可是奉您這話為圭臬,將七房四司都盯得緊,這些請批札子每在您案頭擱一日,催驅照樣會在要務完期簿上劃一日,各知事能不急麼?——逾期遭罰扣年功的可是他們;雖說不敢來催您,卻會煩某這個掌書,卑職不勝其擾,只得懷著惴惴之心來催問您了。”
衛希顏被她的“您”和“卑職”寒得抖了下,還沒來得及張口,她的掌書已經端著臉繼續往下報:“另外,武安軍都司衙門使人詢問,前日呈上的《潛火都巡檢司統一建制札》是否已有批示?”
何棲雲斜著眉瞅她,“衛相衛都帥,請您不要再怠惰了!”
還有,她只是樞府的掌書記,為甚麼連武安軍都衙的文牒也要她來催問啊?
衛希顏突然有種感覺,她的掌書似乎隨時會化身刀子,抵上她喉嚨威脅:批不批?
她暗歎一聲自作孽,要什麼作戰效率,把自己也給套住了,想了想,讓何棲雲先找出沿海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