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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沂看了一眼執盞不語的名可秀,心裡轉念一下,磕頭道:“稟國師、相公,小人先輩自太祖時以薄產立家,經百六十年耕耘,由歷代先人孜孜積累,方有今日王家在西川的名號……”
他叉手不離方寸,覷了眼衛希顏的臉色,繼續道:“但家大業大,子輩一多,難免有雜枝敗葉。小人執王家事二十來年來雖自認兢懇,卻難免有眼力不到之時,出了些不肖子弟行那欺霸之事。小人雖有得聞,並以家法懲誡,卻顧也念著血親,有‘親親相隱’之心,不忍報官處置……”
衛希顏聽到這笑了聲:“好個‘親親相隱’,王沂,你想以此為王家脫罪?”
他二人所說的“親親相隱”,出自於孔子說的“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意思是親人有罪可以隱瞞不告,這一思想被後來各朝寫入律法中,唐律對親親相隱更作了具體規條:一則親屬有罪相隱,不論罪或減刑;二則控告應相隱的親屬,處刑。《宋刑統》遵循了唐律的規條。
王沂以“親親相隱”說事,便是摘除他自已的罪責,王家族人犯事,他有不報之權,官府若要問罪,因“親親相隱”,不能問罪他隱瞞家人不法——至於其中有沒有他王十王親涉的案子,推出幾個不重要的子侄頂罪便是。只要他王十五在,西川王家就在。
衛希顏自然“親親相隱”的規條——因辦制舉案,大理寺卿曾為她講過整部《宋刑統》,但她不拿王沂說事,而指為“王家”脫罪,意思是你有隱瞞不報權,卻不可洗刷王家之罪。
王沂心中掂掇,看來今日須得舍卒保車了。
“王沂,本國師也記得,有兩類罪不適於‘親親相隱’,一是人命案子,二是親屬互相侵害。適才崔遜、白端元的供認你也聽了,這王家除了欺霸田地外,可還有一樁人命案子……”
王沂臉色一變,腦海中突然又如刻字般凸顯一句:
【本國師聽說你們王家有樁私了的案子,父辱子媳,媳羞憤自縊,子怒而傷父……王沂,這也屬於親親相隱?】
王沂額上冷汗沁出,這事隱秘至極,知情人都被處理了,怎會被衛國師知曉?他不怕衛希顏拿這案子論罪,但這事若傳開去,就是他西川王家最大的醜聞,他王沂的老臉還往哪擱?
就在冷汗涔涔之際,他突又生出一抹希望——衛國師既然沒有公開道出這事,顯見還給他留了條後路。
他當下主意一定,叩首道:“王家不肖子侄犯事,枉了國法,小人不敢懇求寬宥其刑,唯求盡力補償事主,以贖王家之失。”
衛希顏哈哈一笑,容色轉緩,“王家主大義滅親,真是難得呀難得!”
她掃了一眼捻盞微笑的眼雷雨荼,對王沂說道:“有兩條:其一,你王家的人賤價欺霸來的民田須得無償返回,並賠償事主精神損失——就這兩天,你擬個賠償的單子上來;其二,國法無情,殺人者償命,五日內,汝親自將王中節押到成都府衙投案。雷相君以為如何?”
“衛國師處置甚當!”
王沂聽得幾句,心中便鬆了口氣,雖說破了些財,又舍了個堂侄,但這兩位既然設法為他王家圓場,料定必有倚重他王家之處——過了幾日,或許就是他西川王家更輝煌的時代!
王沂心中一定,額上那幾絲冷汗便也從容了,伏首磕道:“小人遵命!”
突然,腦中又凸出一句:
【還有你那位、‘好’堂叔……】
王沂抬目覷入衛希顏清眸——冰寒無情,他心頭一顫,心想:四叔是留不得了……也罷,這等醜事原該滅個乾淨才是!
他心中一狠,眼底便騰過一絲殺氣。為了王家,該舍的都要舍!
***
臨近新年除夕前,西嶺別莊突然熱鬧起來,同時住進了幾十位貴客,別府的廝使院子們既興奮好奇,又在某種詭異的氣氛中緊張不安。
昨日,北朝太師和南朝國師在別莊一戰,震撼整個西嶺別莊。
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住進別莊的貴客中就有那位威名赫赫的南朝國師——打敗金國國師的大宋第一高手——傳說中天人般的人物,頓時一個個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只可惜衛國師初進莊時,除了莊中的主管執事隨主人迎候外,所有僕廝皆被隔外,於是那日在西北野園內“觀戰”的十八名院子更成了一眾廝使下人追問的熱門人物:
“快說快說,衛國師啥樣?”婢女丫鬟們最關心這個。
一眾小廝也迭聲問:“是不是跟仙人一樣?”
竟沒人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