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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善亦為謀事!——君子雖不當以惡意揣人,然世間險惡,人心不古,無私而義於善者鮮矣。名可秀慧極執中,其志或遠,其謀或深,近來已初現端倪,雖是女子,亦不可小覷!”
胡寅點頭,“父親所言甚是!”又沉了沉眉,疑慮道,“若近來之事真有她心機在內,這上書朝廷請命監賑權,於共濟會何利?於她又何利?這天災一去,賑事便消,這監權便如水中泡影要來何用?”
胡安國微噫口氣,腫泡的眼底也掠過幾分不定。名可秀此謀,實難看透!但無論她要這監賑權為何,此女既銜江南之富,又領一眾梟雄,其謀於朝廷未知是利是損,不可不防!
父子倆這番言談間車已入半山嶺,若非碰上這落雪天氣,早已到嶺上。
前方突然傳來馬蹄聲。
不是一聲兩聲,而是幾十只馬蹄子同時踏在道上的密集震盪。
車伕驚咦一聲,手中韁繩緊了緊,探頭朝前張望。車頭轉過一道彎,便見前方山道遠遠馳來四五騎,中間一輛馬車,其後又有四五騎。雖是雪天山道,其勢卻疾,轉眼間便近。
前頭的車伕“籲”一聲,勒住韁。兩乘馬車相繼停住。
來騎早看見道上馬車,將到十餘丈時馬速已緩,踩著整齊如鼓點般的蹄聲“噠噠噠”近前,無論疾奔還是策行,前後隊形嚴整,始終不亂,可見訓練有素。
車伕遙遙望見時便心想:不知是哪家高門大戶的衛隊,端的騎術驚人!
“胡四?”
胡寅叩了叩車壁詢問。
車伕回頭稟道:“報大官人,前方來了十騎一車堵了路,行不過去。”
這一問一回間,前方車馬已近在五丈內。
當先五騎黑衣烏靴,車後五騎也是一色黑衣勁服,面冷如鐵,目光如箭。雖是策馬緩行,那股子渾然天成的氣勢卻如山般威壓而至。
胡四手一抖,韁下馬兒也被這股氣勢所逼,噴了個響鼻兒,不安地動著蹄子。
車內的胡氏父子也生出感覺,胡安國睜了睜眼。胡寅傾身朝前挑開道簾縫,視線所及,頓時一震。
前後十騎如鐵,蹄聲整齊如軍,護著中間一輛清油漆壁的馬車。
他一眼看出那車廂的木質是貴重楠木,車頂簷角垂杏絛絲穗,前懸天青流雲織錦簾,觀色制非為官宦,然整駕車卻透出股尊雅大氣。那轅座馭者更非等閒,雖然垂笠看不清面容,但其身穩如磐石,其勢如淵渟嶽峙,絕不是一般車伕。馭者已如此,可想車中人若何!
再看那群黑衣騎衛,頂著雪風騎行,身上卻不見水溼。只見那雪粒子方落至頭頂,便似遇到一重無形阻隔,悄沒聲息地飄了開去。
胡寅心中驚震難言。
這群人既從八蟠嶺上下來,想必是造訪和靖處士而歸。他心中遍數與和靖處士有可能來往者,其中非官非仕卻有這般氣勢,又有高手護衛如眾,這車中為何人,已是昭然若揭——
真可謂是,才說曹操,曹操就到!
車伕胡四心中暗急。這一截都是窄道,只容得一個車身,如何過去?他望了眼前方勒韁而停的黑衣五騎,觸到銳利如箭的目光又是一怵,哪敢讓這些人退道!他有心想掉轉馬頭後退,又怕落了自家大人的顏面。一時躊躇兩難,大冷天的,手裡韁繩竟捏出汗來。
胡寅撤簾回身,正想道出心中猜測,胡安國已半眯眼道:“明仲,吩咐胡四掉轉馬頭退後,到寬處讓行。”
胡寅聞聲驚訝,父親竟給一後輩女子讓道?見胡安國態度甚堅,只得點頭,“喏!”
恰在這時,一道清冽悅耳嗓音從前方傳來,“前面可是崇安武夷先生車駕?晚輩名可秀有禮!”
胡安國是崇安人(福建武夷),以經學聞世,文人敬稱武夷先生。名可秀以武夷先生相稱,又自承後輩,顯出對胡安國的尊重,卻也巧妙避開了他的官家身份。
胡安國老眼張了張,心想這女子果然狡詰,口中應道:“原來是名會首!山道巧遇,實乃幸會!”
名可秀清聲一笑,“路遇先生,是晚輩之幸也!……本應下車執後輩禮,又恐天雪風寒誤了先生行程,唯懷愧遙相致禮!他日得機,必為今日之失向先生請恕!”
胡安國捋須哈哈一笑,道:“名會首執善道以濟災飢,老夫敬也;又擇善道而固執,遇艱而志不移,老夫佩也!後進可畏,老夫朽木之身不過添長年歲耳,豈敢妄自尊老!”
他先以名可秀共濟會的身份相稱,話裡又謙中蘊剛,暗含執以善道的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