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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德米特里奇望著妻子,咧開嘴傻笑著,倒像一個小孩子在看一樣閃光的東西。妻子也是笑容滿面:看到他只讀出組號,卻不急於弄清這張帶來好運的票號,她跟他一樣心裡喜滋滋的。抱著能交上好運的希望,惜此折磨並刺激一下自己,那是多麼甜美而又驚心動魄!
“有我們的組號,”伊凡·德米特里奇沉默很久後才說,“這麼看來,我們有可能中彩。儘管只是可能,但畢竟大有希望!”
“行了,你快看看票號吧!”
“忙什麼,待會兒來得及大失所望的!這號從上而下是第二行,這麼說彩金有七萬五呢。這不是錢,這是實力,是資本!等我一對號,看到上面有……二十六!啊?你聽著,要是我們真的中了彩,那會怎麼樣?”
夫婦二人開始笑逐顏開,默默地對視了很長時間。可能交上好運的想法弄得他們暈暈糊糊,他們甚至不能想象,不能說出,他們二人要這七萬五盧布幹什麼用,他們要買什麼東西,上哪兒去旅遊。他們一心只想著兩個數字:9499和75000,在各自的想象中描畫它們,至於可能實現的幸福本身,不知怎麼他們倒沒有想到。
伊凡·德米特里奇手裡拿著那份報紙,在兩個屋角之間來回走了幾趟,直到從最初的感受中平靜下來,才開始有點想入非非。
“要是我們真的中了彩,那會怎麼樣?”他說,“這可是嶄新的生活,這可是時來運轉!彩票是你的,如果是我的,那麼我首先,當然啦,花上二萬五買下一份類似莊園的不動產;花一萬用於一次性開銷:添置新傢俱,再外出旅遊,還債等等。餘下的四萬五全存進銀行吃利息……”
“對,買座莊園,這是好主意,”妻子說,索性坐下來,把雙手放在膝上。
“在圖拉省或者奧爾洛夫省選一處好地方……首先,就不必再置消夏別墅;其次,莊園總歸會有收益。”
於是他開始浮想連翩,那畫面一幅比一幅更誘人,更富於詩意。在所有這些畫面中,他發現自己都大腹便便,心平氣和,身強力壯,他感到溫暖,甚至嫌熱了。瞧他,剛喝完一盤冰冷的雜拌濃湯,便挺著肚子躺在小河旁熱乎乎的沙地上,或者花園裡的椴樹下……好熱……一雙小兒女在他身旁爬來爬去,挖著沙坑,或者在草地裡捉小甲蟲。他舒舒服服地打著盹,萬事不想,整個身心都感覺到,不管今天、明天,還是後天,他都不必去上班。等躺得厭煩了,他就去割割草,或者去林子裡採蘑菇,或者去看看農夫們怎樣用大魚網撈魚。等到太陽西下,他就拿著浴巾和肥皂,慢悠悠地走進岸邊的更衣房,在那裡不慌不忙地脫掉衣服,用手掌長時間地摩擦著赤裸的胸脯,然後跳進水裡。而在水裡,在那些暗銀色的肥皂波紋附近,有小魚游來游去,有綠色的水草搖搖擺擺。洗完澡就喝奶茶,吃點奶油雞蛋甜麵包……晚上便去散步,或者跟鄰居們玩玩文特①。
……………………
①一種牌戲。
“對,買上一座莊園就好,”妻子說,她也在幻想著,看她的臉色可知,她想得都痴迷了。
伊凡·德米特里奇又暗自描畫出多雨的秋天,那些寒冷的晚上,以及晴和的初秋景色。在這種時候,他要有意識地到花園裡、菜園裡、河岸邊多多散步,以便好好經一經凍,之後喝上一大杯伏特加,吃點醃松乳菇或者茴香油拌的小黃瓜,之後……再來一杯。孩子們從菜園子裡跑回家,拖來了不少胡蘿蔔和青蘿蔔,這些東西新鮮得都帶著泥土味……這之後,往長沙發上一躺,從容不迫地翻閱一本畫報,之後把畫報往臉上一合,解開坎肩上的扣子,舒舒服服地打個盹……
過了晴和的初秋,便是陰雨連綿的時令。白天夜裡都下著雨,光禿禿的樹木在嗚嗚哭泣,秋風潮溼而寒冷。那些狗、馬、母雞,全都溼漉漉的,沒精打采,畏畏縮縮。沒地方可以散步了,這種天氣出不了門,只得成天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不時愁苦地瞧瞧陰暗的窗子,好煩悶呀!
伊凡·德米特里奇收住腳,望著妻子。
“我,你知道,瑪莎,想出國旅行去,”他說,
於是他開始構想:深秋出國,去法國南部,義大利,或者印度,那該多好啊!
“那我也得出國,”妻子說,“行了,你快看看票號吧!”
“別忙!再等一等……”
他又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繼續暗自思量。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妻子當真也要出國,那可怎麼辦?一個人出國旅遊那才愜意;或者跟一夥容易相處、無憂無慮、及時行樂的女人結伴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