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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一段時間,然後結婚好嗎?現在我才發覺,在往杉林溪去的那條路上,當我不知不覺流下眼淚的那一刻,已經……。”
他說的,我都知道,比他自己早了三個月。
爸爸在我看信時走過,說:“什麼人的信呀?”
我朝他面前一遞,說:“一封求婚信。”
爸看也不要看,說:“哦!”就走開了。
吃年夜飯,全家人擠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十幾個人。
我宣佈:“各位,今天有人來求婚。”
沒有人回答什麼,大人開始替自己的小孩分菜,夾著零零碎碎的對話。
“我說,今天有人來向我求婚。”
“拜託,把你面前那盤如意菜遞過來,小妹要吃。”大弟對我說。
我講第三遍:“注意,今天有人來信向我求婚。”
姐姐大聲在問弟妹:“那你明天就回嘉義孃家啊?”
“路上不好走哦——”爸爸說。
“我——”我還沒說別的,媽媽看了我一眼,說:“你不要多講話,快吃飯。
“那封求婚信不知被誰拿去做了茶杯墊子,溼溼的化了一灘水在上面。
我看著眼前這一大群人,突然感到有一種被自己騙了的驚駭,我一直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為,萬一我決定早走一步,他們會受不了。
“有人向——我——求婚。”我堅持只講這句話。
“那你就去嫁呀——咦,誰吃了我的春捲——”“你們——”“我們一樣。小明,吃一塊雞。天白,要黃豆湯還是雞湯?”
捧著一碗湯,覺得手好累。刻骨孤單的心情,是一支鬼丟上來的灰披風,譁一下罩住了大年夜中的我。
這時候,是哪一家的鞭炮,等不及那歡喜,在暮色還不大濃的氣氛裡,像做什麼大喜事似的轟轟烈烈地響了起來。
趣說散文
散文
馮驥才
一位年輕朋友問我,何謂散文?怎樣區分散文與小說和詩歌?我開玩笑、打比方說:一個人平平常常走在路上——就像散文。
一個人忽然被推到水裡——就成了小說。
一個人給大地彈射到月亮裡——那是詩歌。
散文,就是寫平常生活中那些最值得寫下來的東西。不使勁,不刻意,不矯情,不營造,更無須“絞盡腦汁”。散文最終只是寫一點感覺、一點情境、一點滋味罷了。當然這“一點”往往令人深切難忘。
在藝術中,深刻的都不是製造出來的。
散文生髮出來時,也挺特別,也不像小說和詩歌。小說是想出來的,詩歌是蹦出來的;小說是大腦緊張勞作的結果,詩歌卻好似根本沒用大腦,那些千古絕句,都如天外來客,不期而至地撞上心頭。
那麼散文呢?它好像天上的雲,不知由何而來,不知何時生成。你的生活,你的心,如同澄澈的藍天。你一仰頭,呵呵,一些散文片斷彷彿片片白雲,已然浮現出來了。
我喜歡這樣說散文:它是悟出來的。□
全民寫作
臺港文學選刊
一雙溫暖的手
●向榮(三重·保險業從業員)多年前,生意失敗,從南部搬家到臺北,當時正值農曆十二月,細雨紛飛的寒冬,不久就是農曆過年時節,一家人躲在工廠樓上的宿舍裡,足不出戶,每餐以少許泡麵果腹。
好友秀月從南部寄了一些食物和現金二千元,結果除夕前一日寄出,到大年初六郵差先生才送達。雖然是遲來的新年禮物,一家人仍然是無限的感激,畢竟在這嚴寒的冬天裡,還有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郵差說:“我已經來按過三次門鈴了,就是沒人開門,今天特地按久一點,因為怕寄的食物,放久會壞掉。”
其實家貧如洗,過年時節很怕有親朋好友光臨,沒有任何東西可招待客人,所以聽到門鈴聲也怯於應門。這次郵差一按再按,門鈴不停地響,不得不硬著頭皮去開門。接過包裹,一再地感謝郵差,眼淚卻不知不覺地溼潤了整個眼眶。最溫柔的書●拙之(臺北·報社編輯)我的課本一向很“髒”,初中、高中,乃至大學的,本本皆是。
把書翻開看看吧,不難發現除了鉛字外,幾乎每一頁都遺留斑斑字跡,集書法大成:有龍飛鳳舞,有螃蟹橫行,有淑女與大盜式。它們有個共通點,都是在“限時”下完成的傑作,不免大勾大抹,甚至沾有口水。
我的同學們常“忘記”帶課本來上課,於是就向我借。我們將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