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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乳脂。西爾維把牛乳放在火上盡煮,教伏蓋太太看不出他們揩油的痕跡。
克利斯朵夫把第一塊烤麵包浸在咖啡裡,說道:“喂,西爾維,你知道,伏脫冷先生是個好人;昨晚又有兩個客人來看他。太太要有什麼疑心,你一個字都別提。”
“他有沒有給你什麼?”
“五法郎,算本月份的賞錢,意思叫我不要聲張。”
西爾維回答:“除了他跟古的太太捨得花錢以外,旁的都想把新年裡右手給的,左手拿回去!”
“哼!他們給的也是天曉得!”克利斯朵夫接著說。“一塊起碼洋錢,五法郎!高老頭自己擦皮鞋擦了兩年了。波阿萊那小氣鬼根本不用鞋油,大概他寧可吞在肚裡,捨不得搽他的破靴子。至於那瘦小的大學生,他只給兩法郎。兩法郎還不夠我買鞋刷,臨了他還賣掉他的舊衣服。真是沒出息的地方!”
西爾維一小曰一小曰喝著咖啡,“話得說回來,咱們這個還算這一區的好差事哩。哎,克利斯朵夫,關於伏脫冷先生,人家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①當時新貴的住宅區,海爾特街即在此區域內。次輪值。
②森林為近郊蒲洛涅森林的簡稱,巴黎上流社會遊樂勝地。
“怎麼沒有!前幾天街上有位先生和我說:你們那裡位著一位鬢腳染黑的胖子是不是?——我回答說:不,先生。他並沒有染鬢腳。他那樣愛尋快活的人,才沒有這個鬧功夫呢。我把這個告訴了伏脫冷先生,他說;夥計,你對付得好!以後就這樣說吧。頂討厭是給人家知道我們的缺點,娶起親來不麻煩嗎?”
“也有人在菜市上哄我,要知道我有沒有看見他穿襯衫。你想好笑不好笑!”西爾維忽然轉過話頭:“喲!華·特·葛拉期已經敲九點三刻了,還沒一個人動彈。”
“啊,喂!他們都出去啦。古的太太同她的小姑娘八點鐘就上聖,丹蒂安拜老天爺去了。高老頭挾著一個小包上街了。大學生要十點鐘上完課才回來。我打掃樓梯的時候看他們出去的;我還給高老頭的小包裹撞了一下,硬得象鐵。這老頭兒究竟在幹什麼呢?旁人耍弄他,當做陀螺一樣,人倒是挺好的,比他們都強。他不給什麼錢,可是我替他送信去的地方,那般太太酒錢給的很闊氣,穿也穿得漂亮。”
“是他所說的那些女兒嗎,嗯?統共有一打吧?”
“我一向只去過兩家,就是到這兒來過的兩個。”
“太太起來了;一忽兒就要叫叫嚷嚷的,我該上去了。你當心著牛奶,克利斯朵夫,仔細那貓兒。”
西爾維走進女主人的屋子。
“怎麼?西爾維,已經十點差一刻了,你讓我睡得象死人一樣!真是從來沒有的事!”
“那是濃霧作怪,濃得用刀劈也劈不開。”
“中飯怎麼了?”①
“嘔!那些房客都見了鬼,一太早就滾出去了。”
“說話要清楚,西爾維。應該說一太早。”
“哦!太大,你要我怎麼說都可以。包你十點鐘有飯吃。米旭諾跟波阿萊還沒動彈。只有他們倆在家,睡得象豬一樣。”
“西爾維,你把他們兩個放在一塊兒講,好象……”
“好象什麼?”西爾維大聲癰笑起來。“兩個不是一雙嗎?”
“真怪,西爾維,昨夜克利斯朵夫把大門上了日,怎麼伏脫冷先生還能進來?”
“不是的,太太。他聽見伏脫冷先生回來,下去開門的。你當做……” “把短襖給我,快快去弄飯。剩下的羊肉再加些番薯;飯後點心用煮熟梨子,挑兩個小錢②一個的。”
過了一會,伏蓋太太下樓了,她的貓剛剛一腳掀開罩盆,急匆匆的舐著牛奶。
“眯斯蒂格里!”她叫了一聲,貓逃了,又回來在她腿邊廝磨。 “好,好,你拍馬屁,你這老畜生!”
她接著又叫:“西爾維!西爾維!”
“吸,哎,什麼事呀,太太?”
“你瞧,貓喝掉了多少!”
“都是混賬的克利斯朵夫不好,我早告訴他擺桌子,他到哪兒去了?不用急,太太;那份牛奶倒在高老頭的咖啡裡吧。讓我衝些水,他不會發覺的。他對什麼都不在意,連吃什麼都不知道。”
“他上哪兒去了,這怪物?”伏蓋太太擺著盤子,問。
“誰知道?大概在跟魔鬼打交道吧。”
“我睡得太多了,”優蓋太太說。
“可是太太,你新鮮得象一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