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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合川人,同姓盧,同樣的誠實又大膽,這盧志林肯定認識盧魁先。
合川雖不比省城,隔幾天,照樣讀上報紙——畢竟已不再是當年舉人守在楊柳渡邊等盧麻布帶回一捆發黃的報紙的年代。
“父母官不為民做主……”幾天後,棹知事在大堂公案前也讀到了這份《群報》,“這父母官?”
“指的就是老爺您!”吳師爺留著長指甲的食指順勢指點報紙,指鋒一轉,指定知事。
“來啊!”棹知事一拍驚堂木,其實此時早已退堂,堂下並無衙役應聲,可是棹知事依舊把手伸向令箭壺,“給我把這個盧志林拿了來!”
吳師爺一笑,溫和地從知事手頭抽出那支令箭,投回壺中:“總要有個罪名。”
“罪名?人犯捉拿到案,你安一個在他腦殼上就是了!你不就是幹這個吃的?”
“革命了!今年不比往年,辦案總要服眾。”
知事扔了驚堂木,人向後一倒,靠向交椅。
衙門外傳來問訊聲:“老總,貴縣楊柳街怎麼走?”
聽上去,是個青年學生,省城川西壩子那一方口音。
“你是誰,我憑啥給你指路?”聽得守衙門的衛兵反問。
“我是省城來的,姓胡名伯雄,到貴縣訪舊。”吳師爺與棹知事被衙門外的聲音吵擾,聽得那青年說:“你看,他剛發表了一篇文章,寫貴縣合川的。”
聽到這話,吳師爺眼中精光一閃,盯上了胡伯雄手頭的那份《群報》。
衙門外站崗計程車兵卻從來不看報紙。他認另一樣東西。於是,胡伯雄假老練地一笑,悄悄向士兵塞了幾個小錢。
士兵一張臉笑得稀爛:“你這學生娃,也不說清找哪位?”
胡伯雄說:“盧志林。”
士兵手向北門外一指:“到楊柳街問去!”
大堂內,望著胡伯雄背影遠去,吳師爺向公案上抓起棹知事剛扔下的驚堂木,重新塞回知事手中。
“做哪樣?”知事道。
“拍啊!”
棹知事狐疑地望著吳師爺,接過驚堂木拍了一記。
“輕了,您看,連個應聲上堂的衙役都沒有。”吳師爺笑容可掬地說,“老爺您往常拍案驚奇,大堂上威風八面,今天怎麼了?”
棹知事猛地拍了一下。果然有衙役趕上堂來。
吳師爺又向令箭壺中抽出剛放進去的那一枝令箭塞回知事手頭。
“這又是做啥?”
“老爺驚堂木拍過了,發令啊!”
“剛才奪我令箭,現在又塞還我手中,你到底要我怎麼的?”
“剛才奪您令箭,為缺罪名。現在還您,是請您發令拿人!”
“罪名呢?”
“有了!”
“這一轉眼,哪兒飛來的罪名?”
“就這一轉眼,剛才有人送了個十拿十穩,十惡不赦的罪名到他盧志林腦殼上!”撲哧一聲,吳師爺樂了。
“什麼好笑?”棹知事問。
“滿合川緝拿湖北熊,”師爺笑著說,“這頭熊自己撞到我縣衙門大堂上來了。”
“湖北熊,在哪裡?”
吳師爺收斂了眼中精光,悠悠地向堂下看去。棹知事隨他望去,從大堂到衙門口,空空如也,只有晚風吹過幾片落葉嘩嘩亂響,便問:“革命了!辦案總要服眾。要是沒罪名,抓盧志林這根令箭,本縣可不敢亂投。”
“放心吧老爺,罪名有了——你從老家紹興大老遠地把我帶到本縣任上,叫我來幹什麼吃的?”
棹知事見師爺雙眼精光直射,憑多年辦案經驗,知道此事師爺已認定,十拿十穩,當下便再不懷疑,投下捉拿人犯的令箭。
盧魁先守在灶門邊添柴,恍惚間覺得自己又回到童年。媽媽老了,瘦了,枯瘦的手取下灶頭樑上懸著的鹽巴,淺淺地浸入鍋中,繞著鍋邊悠悠地轉了兩圈,想了想,又繞了一圈。
從上海回到合川后,他在大哥盧志林任國文老師的合川縣福音堂小學謀得一席教職,教小學算術課程。他從灶前抬頭望著媽媽,伸指頭默數著,望著三根指頭,笑了,說:“爸爸今天要回家!”
媽媽還像對兒時的盧魁先那樣說話:“這回呀,我魁先娃猜錯嘍,今天多轉一圈鹽巴,不為爸爸回家。”
“為啥?”
“自己想想去。加把柴火!”
屋裡,盧志林和兄弟們全望著盧魁先笑。
盧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