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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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的,先幹著吧。
1、滴水成冰的日子
印刷廠位於南京城南的城郊結合區,一個叫卡子門的地方,以前是一大片墳地,工廠是把那片墳地遷走之後建起來的。因為是新廠,第一天我去上班的時候,車間的窗戶連玻璃都還沒有安上。
我去廠裡報到的那天是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我清楚地記得這個日子是因為頭一天晚上,我還在父親一個同事家裡過了一個難得一遇的“白色平安夜”。那種聚會是相當“裝13”的,一屋子文藝青年和中年,有人彈鋼琴,有人表演節目,賓客們就著火腿沙拉喝著香檳在琴聲中高談闊論著一些我完全沒有興趣的話題,屋外雪花在靜靜地飄落。這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分界線,從第二天開始,我走上了工作崗位。
在西方,白色聖誕節是吉祥的象徵。就在那個特別吉祥的聖誕節的早晨,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裡,我騎了將近兩個鐘頭的腳踏車,跨越了南京的三個行政區,中途還要下來推著腳踏車過一條鐵路,最後到廠裡報到了。
因為廠裡新買的印刷機還在除錯階段,第一天我的工作就是擦洗保養機器。我脫掉外套,第一次穿上工作服,擼起袖子,拎著一大桶機油,再拿著一大塊棉紗蘸上機油,鑽到機器肚子裡開始擦機器。在那個滴水成冰的日子裡,我的手就不斷伸進冰冷的機油和煤油裡,北風從沒有玻璃的視窗刮進來,把外面的雪一直刮到機器旁邊。
到了午飯時間,大家都去食堂了。印刷廠前面是一個學校,工廠和學校共用一個食堂,從車間到食堂要走幾百米。我第一天上班,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沒飯盒,也沒飯票。這時一個女工熱情地對我說:“我可以借你飯票,但你沒飯盆,還是別去食堂吃了。出廠門左拐走十分鐘有一家麵館,你可以去那兒吃。”我就照著她指的方向,頂著大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去找飯吃了。
當時我又冷又餓,走了十多分鐘,果真看到了路邊的那個麵館。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上來,我三兩口就“吸溜”下去了,連麵湯都喝了個精光,全身總算找回了一些熱氣。然後我又頂著北風冒著大雪,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廠子裡幹活兒。那一路上我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水滸傳》裡“林沖風雪山神廟”那一章,心裡頗多感觸。而那碗麵的熱量支撐到剛走回廠裡,似乎也就消耗光了。
一個多月後,廠房的玻璃終於裝好,風不再嗖嗖地往裡颳了,我也已經完全適應了那裡的工作。
2、暫時落腳
從一個閒散人員,到一個印刷工,我覺得還不錯。雖然工種差了點兒,但總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而且又是在廣電系統的企業,對我而言多少有點兒歸屬感。當時我想,再幹幾年廠子會越來越好,等我資歷老一點兒之後也許可以轉正成為廠裡的正式工。在廠裡,我的文化水平還算比較高的,好好幹些年似乎很有可能混到組長甚至車間主任這樣的級別。
印刷廠的工作自然就是印報紙。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電視節目報還是很吃香的。很多有點歲數的人應該都還記得一張節目報剛來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用紅筆在自己喜歡的電視節目下面畫槓槓的情形。剛開始印報的時候,印量是從十幾二十萬開始的,慢慢增加到三四十萬、五六十萬,最後到了鼎盛時期印過一百二十多萬份。很多年後,我碰到印廠的老同事,問他現在印多少,對方說:“十幾萬吧。”我開玩笑說:“怎麼這麼少?我一走廠子就不行了嗎?”
當時節目報挺吃香,報紙印量大,我們的機器和人員少,導致我們必須從週二晚上開始一直印到週四早上,連續幹三十多小時,就是俗稱的大夜班,中間每幹八小時休息兩小時,印一次報紙,我要在車間門口的臺階上看兩回日出日落。
印廠車間的噪音非常大,有九十多分貝,巨大的噪音讓人就是面對面也得扯著嗓子喊,對方才能聽得清。在這樣的環境裡,我很快悟出了一個道理:為什麼勞動人民嗓門兒大?那是因為勞動人民無論是在廣闊的地裡幹活兒,還是在噪音巨大的工廠裡上班,聲音小了,別人都聽不見。
那時每次印報紙,印刷工們要不停地抽報紙出來檢視,看墨重不重、水大不大,而我除此之外,還看新聞。後來廠裡的同事看到我主持的新聞節目裡每天都有讀報環節,就說:這是他在廠裡印報紙落下的病根兒。
3、一同值班的小鄭
平時不印報紙的時候我們就得卸紙、保養機器,中午就在宿舍待著。說起來是宿舍,其實就是類似於現在建築工地上的那種工棚。宿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