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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同十三阿哥挽著手緩緩並行,弘曆時不時回首朝我笑笑,也毫無催促的意思,我身處他們中間,聽著眾人輕淺的呼吸聲,心中暖暖的一波一波漾出來,只盼這樓梯沒有盡頭才好。
及至登頂遠眺,只見行宮內外樹木蔥蘢,雲蒸霞蔚,更有清泉如同玉帶蜿蜒環繞,氣勢壯觀之中又添些許旖旎,清風陣陣吹來,弘曆站的最靠外面,衣抉飄飄,笑談指點之間,已隱隱有了幾分皇帝氣概。
我看看四阿哥,又瞅瞅弘曆:我的男人是當今的九五之尊,我的兒子是將來的一代大帝,此等境遇多少人羨而不得,可這於我,究竟是幸,抑或不幸?
若以我私心,深願留在此處,與他們父子朝夕相伴。奈何造化弄人,我早已飽受其苦,切知若要不痛,只得不想。
明月漸漸升空,我們幾人都還沒有回去的意思,我起初尚不覺得,久了不免有些腳乏,便四下裡瞧了瞧,弘曆看出意思,返身鑽進樓閣中搬出一隻青花山水繡凳,招呼我坐下休憩。
我嫌青花凳坐著冰,又是夜裡,禁不起寒,笑著擺擺手,便讓給十三阿哥坐,弘曆嘻嘻一笑,轉眼又抬了一條可供雙人的金絲楠木凳出來,說:“皇阿瑪,貴人,你們請上座。”
四阿哥駐蹕在此行宮,各處早就打掃得一塵不染,弘曆還不放心,又用自己衣裳袖子來回擦了擦,我們還未怎樣,他倒先忙出了一身汗。
我從腰間抽出一方前兒四阿哥新賜給我的南海鮫綃紅羅手帕遞給弘曆,弘曆小心接過,輕輕按了按額頭,四阿哥瞧得好笑,喝道:“你就放開來使,貴人不差這一條帕子用。”
“是!”弘曆應著,果然大刀闊斧的連頭臉帶脖子上下葫蘆轉圈抹了一把。
十三阿哥坐在那兒,打量道:“這回又像扛沙包的了。”
我笑得站不穩,把臉埋在四阿哥肩上,四阿哥也直搖頭,一面又扶我坐在楠木凳子上。
弘曆不依,扯住十三阿哥的衣角,扭股糖似的道:“十三叔怎地埋汰我!”說著話,他卻順勢蹲□去給十三阿哥捏起了腿腳,手法純熟,一看那規矩條理就是經常做的,我不由朝十三阿哥望了一眼,他許是同我想到了一處,也朝我望來,兩下里碰了一碰,旋又分開。弘曆低著頭,什麼也沒看到。
四阿哥抖開披風,將我的身子圍起來,我縮在他手臂的溫暖環抱裡,當此涼風清夜,卻有十分的愜意,也不知怎麼忽然想到了前朝順治帝的董鄂妃、還有再早之前皇太極的愛妃——雎宮宸妃海蘭珠。
同樣是滿人的皇帝戀上了漢家女子,皇太極為海蘭珠足足哭了七天七夜,尚還知道自責說“天生朕為撫世安民,豈為一婦人哉?朕不能自持,天地祖宗特示譴也。”,而順治帝乾脆就為了一個董鄂妃拋棄了帝位出家去了,使得康熙罕見的以八歲幼齡登基,成為大清定都北京後第二位皇帝。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康熙帝也是防著我“迷惑”四阿哥太深,不願四阿哥重蹈前人覆轍。只不過別說我,恐怕連四阿哥也未想到康熙帝居然真會以那樣一種決絕的方式將我賜死。那般的考驗,若康熙帝親眼看見四阿哥能放得下我,自然放心將皇位交給他,若是不然……
哈。
我自嘲地笑笑,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還有什麼若是不然……
一路深想下去,四阿哥的生母烏雅氏,乃是內務府膳房總管的孫女,本是內務府包衣之後,並非以秀女的身份而是以更低一級的宮女子的身份入宮,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能夠脫穎而出被康熙看上,十九歲就生了四阿哥,一出生即被康熙帝交給時為皇貴妃的佟佳氏撫養,當時宮中無後,佟佳氏乃是後宮第一人,又是康熙帝的表妹,孃家資本雄厚無比,也令得四阿哥受益匪淺。
隔了十年,烏雅氏二十九歲上又生了十四阿哥,後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的手足爭鬥甚至慘烈過與其他兄弟,一半也是因為四阿哥自小並未跟隨烏雅氏身邊長大而在母子、兄弟間留下的裂痕。
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四阿哥最能明白我一生下弘曆便母子分離的感受。
弘曆比四阿哥好只好在他始終不知內情,可站在四阿哥的立場:康熙帝讓他從小體味母子分離的滋味他可以做到絕不怨懟,康熙帝讓他的兒子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他也沒有理由反對,但康熙帝直到最後竟連一條生路都不肯留給我,四阿哥的反應才會那麼激烈,甚至不惜做出了和我一起服毒的舉動!
委曲求全,求的是全,不是死。
康熙帝或許是曾經在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究竟誰堪榮登大寶的問題上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