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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倒數第二天,我照常前往容珞的別院,只見院中多出一座古琴,弦上沾了幾點落花,這應是今年最後的殘紅了。
容珞焚香琴旁,輪撥出一段音律:“今日午時之前,蘇小姐必須學會這首曲子。午飯過後,自有舞姬來教你跳舞。”
我隨口應聲:“知道了。”四藝之中,我學得最差的便是琴。因左右手指難以協調自如,容珞當機立斷,要求我用歌舞彌補琴藝的不足,並連夜譜出新曲。
前奏綿長,訴盡離情別苦,若是配上舞蹈,定能惹人憐愛。舒緩的節奏,融入心神,我合上雙目,靜心聆聽。當他唱出第一個字眼,我剎那驚醒。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這歌裡的字句,竟然是當日我寫下的半闋楊花詞,“一池萍碎。□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這一句,在曲末重複了兩遍,嫻熟的琴技反倒成了陪襯,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某個瞬間,闖入了我禁閉數日的心扉。
容珞,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聽完這段楊花詞,我不禁再次注視著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忽然,他的嘴角牽起一抹微笑,我趕緊避開,生怕再難自拔。
“蘇小姐,能記得多少?”容珞柔聲詢問,指尖捻弦欲起。
“半曲而已。”編曲不算複雜,剛好是我能駕馭的程度。估計再聽一遍,我就能記下所有旋律,像是為我量身定製的樂曲。
“好的。”話音剛落,容珞便重奏楊花曲。都說聽琴能聽出琴者的心,可他卻是個例外,不論曲調如何變換,他都把自己的心思隱藏得極好。
又一遍彈完,容珞的歌聲如山川之中的迴音相繞,讓我感到一絲無奈。錯覺,還是動搖?或許,從來不曾恨他,也無從恨起。他,畢竟是那個人。
見我沉默,容珞準備彈奏第三遍,剛按下一個音,琴絃便被我按住:“我來試一試。”丹田沉氣,清唱出這段詞曲,卻始終唱不出他的委婉哀傷。
唱到一半,滿園風起,一粒細沙吹入我的眼眶,歌聲戛然而止,我抬手揉搓發癢的眼皮。突然,有人拉開我的手,,用力一吹,去了沙粒,也吹落了我的眼淚。望著恢復明亮的世界裡,一刻的擔憂從他的眼底閃過。
“蘇小姐,再唱一次吧。”轉眼間,容珞已回到琴邊,起弦彈奏。
重複的吟唱,使我逐漸抓住曲中深意,似乎體會到他的心情,是一種不得已。
一天過去,我歌唱、舞蹈……他在一旁,端茶、獨飲,一副漠不關心。
幾天過去,他不再看我一眼……
☆、若只如初見
那一天,終究要來。夜幕漸落,我爬上醉紅攏翠閣裡一處正在修葺的樓臺,憑欄遠望。街巷渡口,張燈結綵,攤販也被驅趕殆盡,整潔的地面無一葉落木。古代與現代有何不同?不過是衣著的差別罷了。那個所謂徐大人,是個胸懷壯志的清廉高官,還是個腦滿腸肥蛋官汙吏?我,不得而知。
“小姐,小姐……”是小月的聲音。她出現了,定是秦娘在尋我。
躍下未裝雕花窗膽子,掀開遮擋的粗布簾子,朝小月喊道:“我在這兒。”
小月聞聲趕來,拉著我往秦孃的房間奔去:“秦娘急著找小姐,要是晚了,小姐一定會捱罵的。”小月是好姑娘,那次的觸目驚心,令她擔心我再次受罰。
進了秦孃的屋子,小月便知趣離開,順便合上房門。話說,這是我第一次進秦孃的房間,掛滿紅紗的詭異氛圍,只讓我覺得她是一個缺愛的女人。
“小闕,你過來。”秦孃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我仍是無法放下戒心,本著隨時逃跑的心情,向她靠近。根據那天的對話,在宴會的前一天,她會細細教我一些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這與女兒出嫁前地別叮嚀並無二致,無非是那些限制級的內容。
果然,秦娘遞給我一張錦帛,上面畫滿了亂七八糟、匪夷所思、見所未見的春宮圖。我頓時腦袋發昏,額頭冒汗。若說我不曾見過類似於此方面的畫面,那絕對是裝純。在那電視電影沒有分級的年代,一切都是有可能領悟的。只不過,手上的這份教學資料,著實……太過露骨!我難以接受。
“哎喲……”我手捂腹部,“秦娘,我肚子疼,得先去趟茅房,待會兒就回來!”不等她反應,我丟下那張錦帛,飛速衝出房門。
胡亂跑入後院,忽見別院燈火搖曳。我慢步走去,庭院裡,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