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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錦生的本就白白胖胖,團團的錦袍撐得緊繃繃的,一張臉愈發笑得都是褶子,馬屁也送個不迭,“娘娘回宮是天大的喜事,再怎麼裝飾的奢華些都是應該的。這全是陛下的隆恩浩蕩,哪有小的什麼功勞。”
李氏在旁冷眼瞧著,只覺得這黃大伴雖然肉麻了些,倒也並不如何的面目可惡。黃錦一壁將今日的摺子遞給隆慶批閱,一壁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晚膳備好了,在哪裡用?”
隆慶帝坐在榻上,眼睛都沒有離開摺子,淡淡道,“就在這裡用吧。”
李氏大為尷尬,手足無措的不知道如何應付。只見黃錦著人開始替隆慶佈置著晚飯,一壁卻又將一個漆金的木托盤悄悄呈給李氏,笑得都眯上了一條縫,道,“皇后娘娘知道您回宮十分的歡喜,命奴才把這個賞賜給娘娘。”
“你們在說什麼?”隆慶遠遠的問道,李氏掀開托盤上的紅布看了一眼,迅速的把東西收好,勉強笑著答應道,“沒什麼事。”
用晚飯時,隆慶又問了幾句今日內閣們處理的政務,黃錦一概伶俐的回答了。隆慶滿意的點點頭,正待要內錦退下,忽然黃錦趴在地上砰砰磕了幾個頭,神色緊張的說道,“陛下,今日監察御史齊康大人上了一份摺子,徐大人留中沒有外發。”
明代的言官制度嚴格,言官上的彈劾摺子必須一式兩份,一份交由內廷御覽,一份釋出外廷傳閱。留中的意思便是說內閣動用權力,不讓摺子外部傳閱,想來必是重要的事。果然隆慶帝神色一懍,說道,“將摺子拿給朕看看。”
黃錦神色頗不自然,左右四顧了半晌,目光停留在李氏身上略有尷尬,手伸在懷裡半天沒有摸出東西。李氏十分自覺的說道,“臣婦先退下了。”
“你不用退下,”隆慶十分的不悅,臉色有些發白,一手拉住了李氏,斥責黃錦道,“有什麼事不能當著娘娘的面說?”
黃錦見勢不妙,趕緊摸出摺子遞給隆慶,一壁十分乖覺地說道,“奴才愚魯,請陛下和娘娘恕罪。”
隆慶哼了一聲,一手接過摺子聚精會神地看了下去,一手仍然沒有放脫李氏的手腕。李氏退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撿了他身邊的席榻坐了下來。她雖然入了宮,但心理上卻仍然覺得彆扭。此刻覺得自己這般陪他吃飯簡直如妻妾一般,更加十分的不自然,正想找個藉口讓他去別處,忽然聽到隆慶帝一聲怒喝,已是勃然大怒,摺子也被扔到了地上,“大膽齊康,竟然上此胡言亂語,快快命人將他抓起來。”
黃錦磕頭如搗蒜,仍然鼓起膽顫聲道,“齊大人雖然大膽,但是彈劾徐階大人的話似是句句有所實證,查一查也好。像徐大人這樣直接留中彈劾自己的摺子不發,豈不是給天下人落下話柄?”
“徐先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查他作甚!”隆慶見李氏彎腰去撿摺子,大聲喝道,“不許撿,直接扔出宮去,朕不耐煩看這乾子醉漢酒吣。”
李氏身形微滯,還是撿了起來,慢慢合上了放在案上,輕聲說道,“雖不知道齊大人寫了什麼讓陛下這般震怒,但想來這位大人必不會有意惹陛下生氣。因為連臣婦都知道這些摺子的貴重。”
隆慶的氣漸漸消了些,望著她的眸裡愈發深不見底,“你知道這摺子的貴重?”
“是,臣婦見過夫君大人寫摺子的情形,常常是夜半時仍在點燈熬油的伏案疾書,有時甚至為推敲一兩個詞句而整夜未眠。直到清晨時才將書寫就稿的摺子恭敬的整理好,放入袖中帶去上朝。臣妾想齊大人的摺子也是這般寫出來的,怎會是故意惹陛下生氣呢?”
隆慶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想了一想,終究鬆了口,“將摺子發出去。”
黃錦如臨大赦,面上露出喜色地抱著摺子,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不遠處,崇光殿的拐角處,站著一個翟衣鳳袍的富態女子,望著黃錦沉聲道,“辦妥了麼?皇上怎麼說?”
“皇上本來大是震怒,要處罰齊大人的,奴才還以為要要壞事,萬一真叫了徐大人去對峙,我說他留中摺子的事豈不要拆穿,”黃錦擦了把額上的汗,心有餘悸地說道,“幸虧李娘娘突然插話,才讓陛下轉了心意。現在陛下吩咐把摺子發下去了。剛才奴才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說了,可皇上卻不讓李娘娘退下,奴才心裡還捏了一把汗呢。”
“蠢材,本宮讓你這時候送過去,自然有這時候送過去的道理,”這女子正是陳皇后,她陰惻惻地一笑,咬牙道,“至於皇上怎麼捨得讓那賤人離了開去,自然會讓她留下,我們只是撇清自己的干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