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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面上略過一絲狂喜,他鬆開了安媛,甚至有些帶著諂媚的替她整了整裙裾。然而他斜眼瞥到裕王神色不佳,心知可能拍到馬蹄上,趕緊訕笑著站起身來,匆匆對裕王一揖,後腿著走到了廟門前。
“就這麼要走了麼?”安媛忽然咬牙說道。
王思面上神色大變,卻見此刻裕王早已站在安媛身側,自己斷無可能再去脅迫他二人。他面色張恐的望著裕王道,“殿下···殿下···,你答應過小人,難道要出言無信麼?”
安媛本已委頓在地上,此刻支撐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盯著王思,含恨道,“你就不想關心一下你的四弟如今怎樣了?”
王思神情徒然緊張起來,但他唯恐是安媛設下的詭計,仍然不肯走進半步,只退到門邊,挑著眉狐疑道,“如何了?”
“拜那碗海狗湯所累,我深受寒毒,是雲臚冒著大風出海去求解藥,以致···以致喪命···”她的目光中忽然閃過濃重的恨意,渾身顫抖的說道,“都是你,是你親手害了你四弟的性命。”
裕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冰涼的手合在掌心,“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王思面色一凜,須臾間收回了目光,彷佛全然沒有聽到安媛的話一般,只是盯著地面道,“王爺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今日是否給小人一條活路,全憑王爺斷下。”
“你···你真是全無心腸之人,”安媛恨極,神情也有些癲狂,“雲臚把你當成至親之人,你卻害死了他,你就沒有半點負罪?”
“你冷靜些,”裕王與她離得更近了,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今日我們負他一個人情,怎能言而無信?”安媛與他對視片刻,見他狹長漆黑的雙眸中世不見底的堅定深沉,隱約透出淡淡的關切。她心知無望,失望的轉過頭去。
冷冷的寒風透入廟內,吹得人面板上泛起一陣寒慄。裕王的聲音突然透出冷凝,“你走吧,今日不取你性命,來日若再相見,我斷不會饒你。”
“多謝王爺大恩,”王思忽然跪倒在地,深深的磕了幾個頭,悶聲道,“王爺的活命之恩,小人當牛做馬,也要報答。”語畢,他倉皇的起身,冒著大雨跑出了寺廟。
一時間寺廟裡安靜了下來,旋又沉入了一片寧靜的黑暗。彷佛浸入了無邊的深淵中,只是墮落,墮落到底的蒼涼與黑暗,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人在黑暗之中,常常會有更深刻而敏銳的觸覺,安媛在那一刻,卻覺得一切感官都封閉住了,心裡滯的透不過氣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裕王摸出一個火折,輕輕點燃了佛像 前的一盞紙糊的油燈,微弱的火光輕跳,他輕輕握住她的皓腕,“別哭了···手怎麼這麼涼。”
安媛“恩”了一聲,卻縮回手,有些不自然的朝著火光明滅處挪移。她還在病中,又身懷有孕,行動便不十分方便。此時有八個余月身孕的小腹突兀的隆起,更顯出她病中支離憔悴的瘦來。她有些躲閃之意,從入宮到離開,她雖然早知他的心意,卻始終拒絕疏離。便是永陵上的分別,她依舊是內心驕傲而自尊的。想不到再相見時,他依舊還是芝蘭玉樹的清雅王爺,她卻成了沉痾帶雲孕的婦人,醜陋而疲憊。他看著眼裡有些疼惜,忍不住攬臂過去將她摟在懷中,在她耳畔低低的聲音,有如冬日裡的一抹暖意,“這些日子你瘦的多了。”
廟外的凜冽寒風不知何時止住了,一輪新月透入破舊的紙窗,外面早已是覆了一層薄薄的雪,煞是晶瑩剔透,激得人心中浮起一片清冷的涼意。安媛覺得手臂有些發麻,心裡亦是空蕩的,起身便欲開言。
“你什麼都不用說,聽我說就是了,”他的手指忽然覆上了她薄薄的唇,輕聲在她耳畔呢語,那聲音中甚至帶了點悲愴,卻又黯然的要到心裡,“無論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在我的心裡始終牽掛著你,這些年來從沒有變過。你也許接受不了我,我卻願意照顧你。當初你離開時,我會放手,也會心痛難受,但我覺得你能過的幸福就好。可如今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心裡怎麼會好受。如今你腹中又有了孩子,就算是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我祈求···祈求你能接受我的這份照顧。”
一時間彷佛是被什麼抽空了力氣,安媛覺得自己苦苦支援了許久,可如今五臟六腑都是空蕩蕩的,充滿了涼意。這些日子來所有的悲涼、委屈、絕望,瞬時都湧上了心頭。身邊一個個陪伴的人,早已都離他而去,就連那個死纏爛打彷佛永遠都趕不走的付雲臚,亦陰陽永隔,再難相見。她什麼都沒有了,除了肚子裡這個不知來歷的孩子,她什麼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