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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督掌的龍驤四衛及武勇武顯等營,被兵部言官盯死,幾番縮減,愈發顯得“精銳”。
就在昨日,兵部侍郎又上條陳,言騰驤四衛之內,軍勇冒糧者多,蠹耗國用,宜除其名,發還原籍。節用之餉可充京衛。
不料想,話音未落,就被當面扇回巴掌。
“騰驤四衛乃祖宗設立,宿衛宮城,防奸禦侮。”朱厚照咬牙,“兵部都察院幾番上言,朕知不妥,仍如了他們的意。可他們竟是如此欺朕!”
天子怒氣之盛,輕易不會消去。
如果有人趁機挑撥,天子和朝臣必將生出更大的嫌隙,對兵部的不滿,更是會越積越深。想要彌補,恐是萬難。
楊瓚不由得慶幸,一頓金尺將劉瑾抽老實,至少是表面老實了。否則,勸說天子之餘,還要防備這位,實在是耗費心力。
殺掉以絕後患?
想得倒好。
打狗也要看主人。
抽一頓,是先皇給他的權利,朱厚照不會多想。開口就要殺,卻是實實在在超出“職權”,甚至是冒犯“龍顏”。
朱厚照是天子,性格再直爽也是天子。
冒犯龍威之事,傻子也不會做。
楊瓚一心二用,一邊聽著朱厚照噴火,一邊想著“善後”問題。
足足過去半個時辰,朱厚照才告一段落。殿中的碎瓷斷玉也多被收走,不復之前雜亂。
“楊先生,朕覺得累。”
發完火,失望和疲憊襲上心頭,朱厚照靠向御案,表情變得沉悶。
“朕想做個明君,朕想做的事很多,可總像被捆住手腳,邁出一步,就會被拉回兩步,再前進不得。”
“陛下,”楊瓚輕聲道,“萬事開頭難。”
“萬事開頭難?”
五個字,在殿中靜靜迴響。
“這個道理,朕不是不知道。”朱厚照苦笑,“楊先生曾對朕說過,百忍成金。朕忍到今日,卻是半點效果也無。”
“陛下……”楊瓚預感到不好,卻不知該如何勸解。
“朕不想忍了!”朱厚照猛的握拳,咬牙道,“朕是天子,為何不能暢快行事!”
“陛下,臣請陛下三思。”
“思過了,沒用。”朱厚照果斷道,“朕講道理,兵部照樣不辦事。朕還憋屈自己做什麼!”
楊瓚傻眼,徹底傻眼。
“陛下,兵政之事非一夕造成。訓練無法,也需時日改正。”楊瓚道,“兵部劉尚書,為人耿直忠厚,剛毅果決,乃先皇託付重臣,陛下萬不可輕動!”
“楊先生以為朕要做什麼,罷了劉尚書?”
看著楊瓚,朱厚照的表情很是奇怪。
“朕何時這麼說了?”
楊瓚:“……”
口口聲聲說不講理,他還能怎麼想?
“朕沒那麼衝動,也沒那麼糊塗。”
見楊瓚目瞪口呆,朱厚照忽然笑了。
“能讓楊先生吃驚,可不容易。”
“陛下,臣……”
朱厚照站起身,繞回御案後,看到光禿禿的桌面,當即皺眉。
“谷伴伴。”
“奴婢在。”
“取黃絹,伺候筆墨。”
“是。”
片刻後,黃絹鋪開,谷大用研墨,張永呈上御筆。
待墨汁漸濃,朱厚照執筆蘸墨,懸腕於絹上,繼而重重落筆。
“昔祖宗之時,精甲銳軍,強兵猛將,所向克捷。今兵政漸弛,邊軍猶諳戰,京軍則疏於訓練,實不堪用。”
寫完這句,朱厚照皺了皺眉,本想再添幾句狠話,到底沒有落筆。
“今觀操演,六十八衛精銳齊出,聲勢赫赫,似天兵神將。實則瓦合之卒,不堪用者甚多。”
“兵為邦固,將顯國威,豈可糜餉廢銀,廢弛至此!”
“今敕內閣六部,差官清查京衛,指揮千戶之下,凡不堪用者,貪墨軍餉者,蒙祖蔭而無能著,以兵為役夫者,皆革!”
“清查京衛名冊,老弱不堪者裁汰,發回原籍。稍弱者存原伍操練,以備再選。壯者具名奏上,編為團營,依太宗皇帝練兵之法,訓練收操,不得虛應其事!”
“拔選有能知兵者,充營官。”
“敕滿朝文武,凡有能者,具實以聞。緊上推舉,不可延遲。”
幾百字,洋洋灑灑寫完,朱厚照停筆,從頭至尾看過,總覺得落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