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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道完,楊瓚重重叩頭。
在場之人皆被誓言震撼,久久未能作出反應。
楊樅顫抖著嘴唇,想說兒子傻,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四郎,”族長啞著嗓子,用力按住楊瓚的肩膀,“你這是何必!”
世人重諾,在祖宗牌位前立誓,斷無反悔的餘地。
念兄弟之情,將長兄之子視如親出,精心撫養,助其成才立家已是大善。因此而不娶妻不生子,又是何必。
擔憂愛親子而疏侄兒?
以四郎的品性,怎會如此!
祠堂中的老人亦是搖頭嘆息。
年少衝動,發下如此誓言,今後當真要孤獨一生?
楊瓚轉向楊樅,再次跪倒。
“父親,兒意已決,請父親應允。”
楊樅沒有說話,舉起木杖,就要狠狠抽下。
“三弟!”
“老三!”
“這裡是祠堂!”
族長和老人們忙要阻止,楊樅卻已停下,木杖脫手,用力拍在楊瓚背上,啞聲道:“四郎,你讓為父如何,如何啊!”
兒子重親情,他喜。
為養育兄長之子孤獨終老,他又何嘗忍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楊樅被族長拉住,渾身似沒了力氣,面向祖宗排位跪倒,痛哭失聲。
老妻離去,兩個兒子被害,長媳拘著孫子,似要同夫家離心,現今四郎又發下此等重誓,他該如何,他又能如何?
楊樅哭得傷心,老淚縱橫。
楊瓚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事難兩全。
原身已逝,他必代其侍奉尊長,全盡孝道。然而,有再多的愧疚,他都不能娶妻,不能生子。
做人當有底線。
為了世人的目光,便違心娶妻,害一個無辜女子的終身,他做不到。
偽善也好,偽君子也罷。
前世今生,他真的做不到。
牌位前,楊瓚不停的磕頭。很快,額前一片青腫,地面染上血痕。
楊廉年幼,不知小叔為何這般,又驚又嚇,竟大哭起來。
哭聲傳出祠堂,不知發生何事,楊嚴氏面色蒼白,不是被楊劉氏死命拉住,早已衝進祠堂大門。
“三弟,”族長勸慰楊樅,“四郎重情誼,記掛兄弟,愛護侄子,你當欣慰才是。”
看著長跪不起的兒子,楊樅似瞬間蒼老十歲,終究啞著聲音道:“起來吧。”
“爹?”
“既在祖宗牌位前立誓,便要做到。”
扣著族長前臂,楊樅費力站起身,面向祖宗牌位,重新跪倒,行大禮。
“祖先在上,自今日起,樅之一脈傳於四男瓚,後續於長孫廉。”
“長孫成年,尊父為先,孝叔為重。為父斬衰,為叔齊衰不杖。”
“列祖在上,族人為證!”
三叩首後,楊樅對楊廉道:“廉兒,給祖宗磕頭。”
楊廉仍掛著眼淚,懵懵懂懂,不明祖父之意。
“廉兒,聽話。”
楊珁有兩個孩子,見楊廉這般模樣,不由心生憐意,輕輕推著他的背,讓其跪在蒲團之上。
楊瓚額頭流血,費力轉向楊珁,頷首道謝。後者輕輕搖頭,於楊瓚要立下重誓,仍存幾分不解。
“廉兒,別怕。”
楊瓚舉起衣袖,揩去額角鮮紅,帶著楊廉行禮。
見祖孫三人這般,在場老人們均眼角溼潤。
“祖宗庇佑,四郎這般重情義,誰敢亂嚼舌頭,必行宗法!”
拆了牌坊,明言不娶,了結兩樁心事。
緊繃的神經放鬆,楊瓚起身,不及站穩,忽感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踉蹌兩步,就要栽倒在地。
“四郎!”
眾人大驚,顧不得其他,忙將楊瓚扶出祠堂。
“快,請大夫!”
剛行過窄路,忽見遠處有快馬飛馳而來。
當先騎士一身緋紅錦衣,頭戴繡金烏紗帽,長眉入鬢,目含冷霜。
行到近前,見被眾人攙扶的楊瓚,立刻翻身下馬,半句不言,將人“搶”過,安置到馬背。
事發突然,眾人都愣在當場。
這人是誰?
看樣子是個武官,怎麼一聲不出就搶人?
“你、你是何人?”
見兒子被“搶”,楊樅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