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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活似只饞貓。
楊瓚幾乎可以肯定,樹上結了多少果子,他必一清二楚。
從翰林院步行到新居,需穿過整條街,足足走上三刻鐘。若是騎馬,速度尚能快些。奈何天子大行,除錦衣衛和報送軍情的邊軍,城內一律不許跑馬。
坐轎乘車?
還是那句話,品級不夠。
芝麻官在京,當真是舉步維艱,居大不易。
行到中途,雨成瓢潑。兩側都是高牆深院,自然無處避雨。
楊瓚只得壓緊雨帽,儘量加快速度,咬牙撐到家為止。
天色漸沉,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逆風前行,楊瓚看不清前路,絆到一塊石階,直接摔倒在地。
“這真是……”
衣袍浸溼,膝蓋陣陣鈍痛,不用看就知道,必是一片青紫。
重新戴上雨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數匹快馬自雨中衝出,為首者不是旁人,正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同楊編修有幾面之緣的顧卿。
大紅錦衣換成青緞,黑色幞頭鑲嵌銀邊,腰間束著金帶,掛著一柄烏鞘細窄長刀,鋒銳未出,仍能感到絲絲寒意。
駿馬弛近,伯府正門洞開,門軸發出沉悶聲響。
正門旁側,角門開啟,兩名皂衣家僕自內行出,不撐傘也不披蓑衣,只罩著一層麻布短袍,提兩盞琉璃燈,在石階上引路。
見到站在石階旁的楊瓚,顧卿揚聲問道:“可是楊編修?”
楊瓚微掀起雨帽,看向顧卿。
“顧千戶,下官有禮。”
見楊瓚全身溼透,官袍下襬沾著泥土,顧卿微微皺眉。
“雨勢漸大,楊編修不若先至在下家中避雨。”
楊瓚搖頭,道:“天色不早,不好麻煩千戶。”
顧卿沒有堅持,卻也沒有馬上回府,而是身子微傾,對楊瓚道:“我送楊編修一程。”
看著伸到面前的手,楊瓚不禁嚥了咽口水。
接受,還是婉拒?
無奈誘惑太大,行動快於理智,待楊瓚回過神,人已安坐馬背,隨顧卿馳入雨中。
雨聲,風聲,馬蹄聲,漸漸在耳邊消失。
楊瓚能聽到的,唯有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聲響,幾乎要跳出胸腔,被箍住的腰側,又開始火燒火燎。
不過眨眼,黑油大門近在眼前。
“到了。”
顧卿先一步翻身下馬,隨後將楊瓚扶下。
楊土守在門後,聽到聲響,立刻推開院門,見到一身狼狽的楊瓚,頓時嚇了一跳。
“四郎,你這是怎麼了?”
“四郎?”
顧卿挑眉,不知為何,仍是沒放開楊瓚的胳膊。
楊瓚耳朵有些發燒。
“楊某在家中行四。”
“哦。”
顧卿點頭,鬆開手,躍身飛上馬背。
“近日京城巡視愈嚴,楊編修無事當安於府中。如有急事,可遣家人至伯府尋我。”
說著,從腰間扯下一枚青色環佩,擲到楊瓚懷裡。
“等等……”
楊瓚傻眼,剛想說話,顧千戶已拉緊韁繩,調轉馬頭,瞬息被雨水掩去背影。
見楊瓚握著青玉,動也不動的站在門邊,楊土不得不出聲提醒。
“四郎,雨這麼大,還是先回房,免得著涼。”
楊瓚頓覺身上發涼,握住青玉,快步穿過大門,直奔後堂廂房。
穿過門廊時,不經意掃過搖擺的桃枝,腳步瞬間一頓。
攤開手指,看著掌心的青色玉環,心中生出一個疑問:顧千戶如何知道他家住哪裡?還是說,錦衣衛就是如此神通廣大,無孔不入?
絞盡腦汁,仍是得不出答案。
冷風颳過,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楊瓚揉揉鼻子,決定暫且不想這些,先換下官服,喝一碗薑湯暖暖身子再說。
弘治十八年五月壬辰,皇太子臨奉天殿,告大行皇帝賓天,遺詔頒於天下,訃音報於宗室藩王,並宣大行皇帝遺命,藩王各守封地,無需進京奔喪。
翌日天明時分,公侯伯及三品以上文武哭思善門。三品以上命婦著麻布圓領大袖衫,不簪環佩,只以麻布蓋頭,詣兩宮,同於思善門外哭悼。
京城內,選官監生吏員僧道俱著素服,至順天府朝闕。
皇城內外寺廟道觀鐘響三萬杵,僧道早晚唸經,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