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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籍貫薊州,外放之地為平涼府,任隆德縣令,狹西布政使司轄下。
李淳祖籍宣府,外放太原府,任臨縣縣令。
相比程文,李淳的官路更不好走。
太原是晉王封地,既要面對布政使司的上官,又不能得罪晉王府的屬官,縱是八面玲瓏,也難保事事萬全。
況且,朝廷還有不成文的規定,外放到藩王封地的官員,同時負有“監視”藩王之責。稍有風吹草動,異常情況,必要快馬飛送回京。
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卻要揹負如此重責,鬧不好就要兩面得罪,不得善終。承受力差點的,不崩潰也要辭官掛印。
官授七品,李淳不見半點喜意,反而滿臉苦色,在場三人都能理解。
王忠提議,在李淳和程文離京之前,四人必要聚上一席。
“楊賢弟不能飲酒,以茶代酒,為兩位同年送別,也是一段佳話。”
“小弟自當從命。”
敲定送別之日,送走王忠三人,楊瓚回房收好兩張名帖,按了按額角。
算一算時間,吏部的批文應該就在這幾日。然要拜會閣老,又要為李淳和程文送別,省親的日子怕要推遲。
只可惜,楊編修做夢都想不到,計劃沒有變化快,第二日到翰林院應卯,沒等來請假的批條,卻等來了大理寺寺丞。
“涿鹿縣衙遞送狀紙,請楊編修隨本官前往大理寺。”
鄧璋繃著臉,也不說明是什麼狀紙,只請楊瓚走一趟。
帶人往大理寺,需要寺丞親自前來?
不等楊編修問清緣由,惦記多日的錦衣千戶突然出現,立在翰林院前,攔住鄧璋,口稱奉錦衣衛指揮使之命,請楊瓚前往北鎮撫司。
“錦衣衛辦事,鄧寺丞可行個方便。”
鄧璋臉繃得更緊,顧千戶半步不讓。
錦衣衛和大理寺的官員劍拔弩張,翰林院的庶吉士顧不得吵架,都出來看起了熱鬧。
楊瓚左右瞅瞅,突然生出一個極其詭異的念頭:這是水錶大叔和快遞小哥同時上門?接下來,會不會有人邀他上樓頂一敘?
搖搖頭,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過,涿鹿縣的狀紙?
沉吟兩秒,楊瓚心頭微沉。
第三十章 好人緣的楊編修
錦衣衛和大理寺的對峙,以扶安的到來而宣告結束。
“天子宣楊編修乾清宮覲見。”
天子宣召,自然要讓路。
庶吉士們無熱鬧可看,陸續返回值房,重拾之前話題,繼續爭執不休。
頭上仍有些紅腫的嚴嵩立在原地,目送楊瓚行遠,表情很有些複雜。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同為今科進士,彼此間的差距卻已是天地之遙。
楊瓚離開翰林院,心有疑問也不好開口,只能一路沉默,隨扶安行至乾清宮。
剛到殿前,楊瓚眉間便是一皺。比起之前,乾清宮的氛圍愈發肅然,藥味也愈發重。行動間,宮人中官均是小心翼翼,走路都踮著腳尖。
天子舊病難愈,太醫院先時開的方子都不頂用。
眼見天子逐日消瘦,水漿不入,每天只能靠丹藥撐著,譬如飲鴆止渴,自院判之下都是眉頭深鎖,心焦如火,卻始終想不出好辦法。
楊瓚走進殿內,候中官通稟。
等了足有盞茶時間,才見扶安從內殿行出,眼圈似有些紅。
“楊編修隨咱家來。”轉身時,扶安不忘低聲叮囑,“陛下問什麼,楊編修照實說。但回話時千萬小心,莫要引得陛下動怒。”
“謝公公提點。”
楊瓚知道,扶安未必是想結好自己,但情總是要領。
扶安點點,先行兩步,道:“陛下,翰林院編修楊瓚請見。”
龍榻前,寧瑾小心伺候,說話都不敢大聲。
見到楊瓚,弘治帝勉強靠坐起身,眉發稀疏,面色青白,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龍袍空蕩蕩的披在肩上,已有幾分大漸彌留之態。
楊瓚不敢多看,跪地行禮,口稱:“臣拜見陛下。”
“起來吧。”
弘治帝虛抬起手,嘴裡像含著核桃,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謝陛下。”
“可知朕為何召你?”
“回陛下,臣不知。”
“真不知?”
雖然病勢尪羸,弘治帝仍是目光銳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