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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去見先帝,又要遇上萬氏,也是膩味。”
今上奉她如太后又如何?
歸根結底,仍是個廢后。別說同先帝合葬,連皇陵都難入。
“娘娘……”
“這本道經是晉王送來的。”吳太妃取出一本經書,裝入木盒,遞給女官,“你拿去司禮監,交給王嶽,他知道該怎麼做。”
“奴婢遵命。”
女官退下,吳太妃重新燃起檀香,開始誦讀經書。字句流過腦海,印入心底,卻再尋不回往日的寧靜。
陰月時節,又將風起。
弘治十八年,農曆四月辛丑
天際雷鳴,狂風驟起,京城忽降一場大雨。
街上的行人紛紛走避,馬驢嘶鳴,貓狗四竄,彷彿地動將臨。
翰林院值房內,楊瓚被雷聲驚到,手微顫,墨跡滴落,瞬息滲透紙頁,剛抄錄到一半的歷文當即作廢。
閃電劃過長空,風聲呼嘯捲過,雨水傾盆。
值房外行走的書吏不及躲避,頃刻被打了個透心涼。
運氣好的,正巧走到楊瓚顧晣臣的值房外,告罪一聲,好歹能躲躲雨。
運氣不好,立在張學士和劉學士的門外,只能縮到廊簷下,要麼快跑幾步,尋個好說話的侍讀侍講,借地暫避兩刻。非是兩位學士鐵石心腸,實在是上下有別,哪怕主動將門敞開,書吏也不敢邁進半步。
雷聲不停,閃電嘶吼,天像是被破開一個口子。
陰雲密佈,白晝猶如黑夜。
燃起燭火,火光映在牆上,牽出扭曲虛影。
楊瓚無心抄錄,乾脆放下筆,揉了揉手腕,耳邊傳來兩個書吏的說話聲。
“論理,四月天不該有雷雨。”
“這雨來得實在奇怪。”
“這幾年天災人禍,老黃曆早不頂用。”
“去歲金陵地動,河南生蝗,今年中都又遭了大水,當真是年氣不順。”
“是啊。”
書吏聲音漸小,楊瓚重新磨墨,思量著是否同小冰河期有關。
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廊簷垂下千條流瀑,連成一片雨幕。
申時中,雨水停歇,書吏忙謝過楊瓚,匆匆離開值房。
楊瓚停下筆,收起抄錄好的卷宗,微微皺眉。今日怕是錄不完了,後日輪值弘文館,明日恐要忙上一天。
看一眼滴漏,楊瓚走出值房,迎面遇上謝丕。
“楊賢弟。”
“謝兄。”
謝丕滿臉笑容,熱情得有些奇怪。
寒暄兩句,見楊瓚面露疑惑,終是道明來意:“聽賢弟向吏部遞了條子,欲回鄉省親,可能緩些時日?”
“為何?”
說話間,兩人已行出翰林院,謝丕壓低聲音道:“家父看過楊賢弟論農商的文章,很是讚賞。日前帶去文淵閣,李閣老亦有肯定之意。”
楊瓚仍是疑惑,這和他回鄉省親有何關聯?
謝丕不再藏著掖著,從袖中取出兩份名剌。
“這是家父和李閣老的名帖,賢弟得空,可過府一敘。”
捧著閣老的名帖,就像懷抱兩塊金磚。
別人做夢都求不到,楊瓚接來就是兩張,湊了個好事成雙。
“多謝以中兄。”
這個時候,推辭就顯得過於虛偽。大方接下,準備好自己的名帖,尋個合適的日子上門拜訪,才是最正確的應對方法。
“楊賢弟客氣。”
送出名帖,謝丕便完成任務,告辭之後,掉頭折返。
此時,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已開始巡視城內各處,遇有積水屋塌,第一時間便要解決。
楊瓚一路行來,遇上了兩個千戶,五六個錦衣衛百戶,其中卻沒有顧卿。
一絲莫名的失望自心中升起,果然是美人難見,好兆頭難尋。
授官已有半月,楊編修仍住在福來樓。
官牙介紹的宅院,不是價格太高,就是離城太遠。楊土報於楊瓚,後者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在客棧裡住著。
有皇帝的賞賜,稍貴些也能買下。但考慮到朝中的御史言官,還是小心些為好。
回到客棧,未見楊土,倒遇上王忠李淳三人。
“楊賢弟。”
王忠已在城內建下宅院,程文和李淳也得到吏部批文,外放為縣令,不日將要啟程赴任。
“這一去即是天南海北,非任滿難以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