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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東西不能全帶走,取的都是珍珠寶石等輕便之物。
“船在前邊的礁石洞裡,乾糧水囊都是現成。緊著點用,夠撐到蒲門所。”
“不行,不能去蒲門所!”
“為何?”
“三當家去年截了一條商船,船主是蒲門所千戶的岳丈。仇早結下,去了還能得好?”
“那怎麼辦?”
“去金鄉衛。”
鈕王氏抱著包袱,出聲道:“金鄉衛的王指揮使是我本家。”
幾個海匪齊齊看向鈕王氏,似不敢相信,還有這一層關係。
三當家竟搶了個官家小姐?
“好,就去金鄉衛!”
劉白頭拍板,餘下幾人也無異議。
逃命途中,不敢打火把。好在月光明亮,眾人扶著礁石,沿小路前行,深一腳淺一腳,總算進入礁石洞,尋到事先安排的木船。
“快些!”
海風颳過,洞中嗚嗚作響,似冤魂哭訴。
海匪不懼生死,卻是天生的敬畏鬼神。聽到怪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無需提醒,都是用足力氣,將船推出洞口。
回望島上,火光沖天而起。
如鈕王氏和兩個孩子沒有逃走,此時必已葬身火海。
“是倭人!”
換成海匪,絕不會在島上放火。倭人便沒那麼多顧忌。
“大當家真是糊塗了!”
夜間放火,明擺著給官軍引路,告訴對方,這一千多號人就藏在附近。
劉白頭冷笑,官兵來了也好。
他倒要看看,沈嶽會是什麼下場。
幾人登上木船,搖動船槳,辨認星位,北上浙海。
海面如鏡,身後並無追兵。
縱然是送信人告密,沈嶽也會先搜島南。等搜到島西,木船早已行遠。
茫茫大海,小船行在其間,如太倉稊米。
搜尋起來,可謂萬般困難。
沈嶽正被朝廷懸賞,想得他項上人頭者,絕非只有島上弟兄。若不是無法領賞,怕倭人都會背後捅刀。
木船北上,必要繞過幾座小島。
月光下,海面浮起一片磷波,五彩絢爛,似星輝灑落。
看似美好,實則暗藏殺機。
成片的毒水母,聚集起來,飄飄悠悠,隨波浮動。
“快看!”
劃過水母群,望見不遠處有個黑影,緊抱一片木板,隨著波浪翻滾,載浮載沉。
“靠近些。”
鈕王氏忽然出聲,緊緊盯著黑影,目光一瞬不瞬。
“是三當家!”
海匪一聲驚呼,飛速搖動木槳。
船行近前,水中人已失去意識。僅憑求生本能,死死抱住木板,才留得一命。
“快,把人拉上來。”
幾人一起動手,發現拉不動。
劉白頭站起身,一躍跳入海中,方才將鈕西山託到船上。抹一把臉上海水,視線越過船尾,看向發光的水母群,不由得一陣後怕。
虧得是在這裡,再往前一點,三當家必死無疑!
海上討生活,時間長了,都會曉得,比起和人對砍,海中的一些東西才真會要命。
“當家的?”
鈕王氏顫抖著手,探向三當家鼻端,感受到微弱氣息,若有似無,臉色更加蒼白。
“娘,爹這是怎麼了?”
“沒事,你爹沒事。”
一定沒事!
鈕王氏咬緊牙關,解開鈕西山的外袍,拼命幫他暖著心口。
“嫂子,這樣不成。”
劉光頭上了船,接替鈕王氏,對鈕西山展開急救。
海匪大字不識,不懂得醫術,救治落水之人,卻比尋常大夫更加高明。
這邊負責救人,餘下海匪也沒閒著,紛紛划動船槳,借星光指引,向金鄉衛方向行去。
“沒繩子。”
鈕西山呼吸漸穩,劉白頭擦擦汗,發現鈕西山腰上沒有粗繩,僅手腕有被捆綁的痕跡。
現已被掙脫,只留下幾道紅痕。
論理,將人沉海,都會捆綁手腳,以粗繩縛石,一頭繞過腰間,打上死結。
想掙脫,只能用利器割斷。
三當家刺殺失敗,身上的鐵片都會被搜走,哪裡能割斷兩指寬的繩子。
咬斷?
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