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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野走進掛有大東亞招牌的店鋪,門庭冷落,只有一個員工在當班。京野去到後面的作坊,不見有人幹活,幾個師傅和一群小夥計聚在一起吸菸喝茶,小聲地說著話。工作室的門是反鎖上的,京野問唐經理在不在,有夥計說唐經理不舒服,幾天沒過來這邊了。京野一臉鬱悶,他何不清楚,這明顯是一種牴觸情緒,那就只好去找唐爺了。
唐爺的臉上平靜如水,他在客廳裡接待京野。
唐爺說,漢清身體不適,圖紙還沒有出來,夥計們暫時也就沒有活兒幹了。京野很玩味的表情笑笑,能夠理解,唐經理病了當然需要好好休息。京野慢聲說著話,往後揮了一下手,後面的一名浪人遞上一卷圖紙。京野把圖紙放在茶几上,又說,圖紙我這裡已經準備了,井川少將也看過。唐爺,這些圖樣是晚清皇宮匠人繪製的,井川少將很喜歡,現在所需的紅木也送過來了,先就訂做兩件書案,兩件翹頭案,另外有四件洋花椅。唐爺轉過臉,看了看茶几上的圖紙。唐爺說,不錯,不愧為宮內高人繪製的圖樣,要把它做出來,還真得花一番功夫了。京野奉承道,唐氏紅木,哪有做不出來的活兒。唐爺不由唉息,說道,現在已經不是唐氏紅木了。京野有些尷尬地說,不都一樣嘛,換湯不換藥。唐爺禁不住哦了一聲,那也是啊,京野先生,盡力而為吧。
京野點點頭,又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客廳四周的環境,似乎很欣賞裡面的一切陳設和裝飾,他慢悠悠地說,唐爺,聽說唐經理太太懷孕了,這下可好,明年您就可以做爺爺了。哦,給唐太太代問個好,如果有時間,請唐太太去我那邊走走,活動活動,我會讓美穀子給她做些好吃的東西。
唐爺說,謝謝了。
京野告辭離去不多時,漢清和水月從樓梯下來。漢清的臉色很疲憊,眼泡有些青腫,顯然是休息不好。
唐爺說,我知道你不願意見這個人。漢清呀,但是這樣怠工下去,終歸也不是一個辦法,世間許多的事,躲也是躲不過身的。漢清的眼睛看著門外,憤懣的面容。水月拉了一下漢清的手,示意父親在跟他說話。漢清回過臉來朝著父親,漢清拉著長臉說,我不幹了行不行,我就是不想幹了。唐爺沒說話,捻動著手間的佛珠。水月以責怪的口吻對漢清說,你不幹了,那商行的夥計們怎麼辦,天天照發薪水,那這個家往後還能頂得了幾天呢?漢清火火地說,我管不了,我也不管。唐爺清了一下嗓門,漢清呀,牢騷太甚防腸斷,你可是快要做父親的人了,如此下去於人於已都是有害無益的。這樣吧漢清,你和水月回水月江蘇孃家去吧,等生下了孩子,你們再回上海來。水月說,其實這樣也好,我都好多年沒回老家了。漢清扳起臉孔朝著水月說,那你去好了,我不會離開唐公館的。唐爺的臉皮子一拉下,轉身走,邊說,我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是去是留,自己看著辦吧。
漢清和水月望著唐爺去了南面屋的佛堂。水月說,漢清,你不要再慪氣了好嗎?漢清呆立了好一會,看著茶几上的圖紙,一把抓起來,他狠狠地說,好吧,我去幹活,我會把活兒幹好的。他走出幾步,回過臉來問水月,小夏在嗎?水月說,誰曉得,一會兒有人一會兒又沒人了。
小夏和彩兒已經來到了天和飯莊頂樓的小庫房裡,窗外西斜的陽光往屋子裡透進,裡面雜七雜八地堆滿了一些舊傢俱,還有幾箱子瓷盤瓷碗什麼的,四周的牆角都掛滿了蜘蛛網,散發出一股股潮溼的黴爛氣味。小夏和彩兒就蹲在視窗邊的一隻大櫃子後面,兩人背靠著背,手上都握著槍。
他們耐心地等待著,靜聽著外界所有發出的聲音。
彩兒說,小夏哥,說會兒話吧,好悶的。小夏問,你是不是心裡害怕了。彩兒說,不,有你在,一點也不怕。又是一陣沉靜。彩兒的手往後拍了一把小夏,她說,小夏哥,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送給我那個木雕是荷花的,你喜歡荷花,還是有什麼暗喻?小夏沒吱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彩兒的手又往後拍了一下,怎麼不說話,我問你荷花什麼意思。小夏說,沒意思,我又不喜歡荷花。彩兒說,不喜歡你雕個什麼荷花,你神經病呀。小夏說,師妹送過我一個布菸袋,上面繡了一朵荷花。彩兒鼻子裡哼了一下,說,你不就是喜歡你師妹嗎,所以念念不忘,回家我就把木雕扔了,你給我重新雕過一個。小夏說,你想扔就扔,除了雕荷花,其他什麼花我都不會雕。彩兒說,騙鬼呀,你就沒有雕不出來的花,荷花我不稀罕,我要牡丹,牡丹富貴。小夏反嘴說,荷花清純,出汙泥而不染。彩兒反手過去在小夏的腰上擰了一把,說,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人家喜歡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