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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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周勃一下子傻掉了。怎麼一轉眼,刺出去的劍又折回來,讓他狠狠地捱了一下。可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只得收拾行李,回絳縣喝吹風去。同時,賈誼在朝中也混不得了,劉恆只好派他去長沙王那裡當太傅去了。
這就是當皇帝的好處,得不到好處的永遠是別人。賠了一個賈誼,踢走了周勃。這個算盤,劉恆打得實在精得很。
看來,賈誼也不過是劉恆棋盤上的一粒棋子。
長沙王,就是英布的岳父吳芮被封之國,是唯一一個異姓王。吳芮死了,兒子吳臣接班;吳臣死了,現在是吳差接班。長沙王太傅,名聲好聽得很,實際一點權力都沒有。每天除了教教書,寫寫書,剩下的光陰就是數數書了。
對於一個胸懷壯志的青年仔來說,此等挫折絕對是致命打擊。但是,多大的痛苦也要扛著,誰叫你太有才了呢,有才也就罷了,誰又叫你太多事了呢,太多事了就罷了,誰又叫你去惹那些不該惹的人呢。
鬱悶,實在鬱悶。我相信,這是發自賈誼胸中最真實的呼聲。
然而,鬱悶的賈誼還是帶著無比的惆悵上路了。從長安到長沙,恰好要渡過湘水。一看到湘水,他就看起了一個沉江的才人,他就是偉大愛國浪漫主義詩人屈原。
湘水邊上,江風徐來,卻拂不去臉上的愁容和內心的傷害。屈原,彷彿就是此時的賈誼。同樣的才華,同樣的遭遇,同樣的抑鬱寡歡。但不一樣的是,一個走了,一個還活著。一個徹底沉沒江底,一個心中還殘存著生存的火星。
屈原老兄,就這樣吧。讓我放歌一曲吧,讓我弔古懷今吧,讓你在我的淚光裡,看到你的影子吧。於是,一篇著名的《吊屈原賦》就此在賈誼手中誕生了。
我們相信,兩千多年前的賈誼寫出此賦的心情絕對是悲傷痛苦的。但是,繼屈原之後,湘江文化卻由此得到了進一步的豐富和昇華。
難道不是嗎?山和水,本無情感,然而一經過中國古代文人的痛苦渲染,山,將不是原來的那座山;水,也將不是原來的那條水。所以,當今天我們留戀於中國山水之間時,千萬不要再罵世上無用讀書人。如果不是這些古式文人的詩賦,中國的山水怎麼會生出那麼多美麗傷感的故事,又怎麼多了一層豐富多彩的人文蘊涵呢?
周勃的衰落讓人唏噓,然而天才的孤寂同樣讓人傷感。賈誼到長沙的第三年,有一天,一隻鴞鳥飛進賈誼的宿舍,並且落在了他的座位旁。縱使歷史多少煙雲,賈誼都能看透其中蘊藏興衰的動力。但是,面對眼前的這只不速之客,賈誼害怕了。
鴞鳥,長沙人喚它叫服鳥。其實不是什麼神奇的鳥,就是俗話所說的貓頭鷹。然而,在楚國人看來,這是不祥之鳥。而像賈誼這種熟悉陰陽學說的人來說,既然此鳥不詳,必須給自己佔一卦了。果然,他翻開卦書,上面是這樣寫的:野鳥入室,主人將去!
沒有什麼比死亡更加恐懼。長期的抑鬱,長期的孤獨和寂寞,賈誼就像北方一棵移植南方的樹,從上至下,從裡到外,都被長沙不適應的潮溼空氣泡出毛病來了。突然之間,賈誼覺得,如此下去,他將不久離世而去!
絕望,似乎比病魔更具有殺傷力。在這樣一個地僻知音稀的地方,一個心中沒有信念及希望支撐的文人,最終的結局就像天上那顆流星,一閃而過,把一生的光輝都集中在那一剎那燃燒爆發了。紅顏易銷,英才早逝,這似乎古今中外一個另類的定律。在這個定律之下,我們看到太多美麗絕倫的女子及那不世出的才子的殞落。或許冥冥之中,賈誼就註定是那顆過早流逝的星辰。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替賈誼拖住了死神的腳步。這個人,就是賈誼日思夜唸的政治情人,劉恆先生。
此時,劉恆突然瘋狂地懷念起了賈誼。沒辦法,政治夥伴猶如情人結伴,舊的去了,新的不來,那就只好把舊的召回來了。這一次,劉恆突然召回賈誼,不是因為愧疚,更不是要重新重用他,而是因為心靈寂寞。
沒人想到,劉恆也是一個容易寂寞的人。寂寞就像病毒,一旦浸入心脾,不管身處高殿繁華之處,還是泡於鶯歌燕歌當中,都不能撫之以樂。
原因很簡單,要想治病,就得對症下藥。劉恆認為,他近期無法排洩的寂寞之病,非得賈誼這貼藥不可了。
關於劉恆徵召賈誼的這次見面會,《史記》是這樣記載的:劉恆坐在宣室裡和賈誼聊天,而且聊的不是政治,更不是歷史,而是鬼神之事。皇帝信仰鬼神,從來就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只要人類沒有擺脫死亡的恐懼,就永遠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