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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夢和現實幾乎無法區分。我常常用夢之帆。
下面是我的日記的最後幾頁:
今天看見一條我至今為止看見過的最大的鯊魚。一條二十英尺長的原始怪物。身上有條紋。是條虎鯊——非常危險。它圍著我們打轉。怕它會襲擊我們。和老虎在一起活了下來;以為我會死於這海中老虎之手。沒有襲擊我們。遊走了。多雲,但天沒變。
沒下雨。只是早展天空灰濛濛的。海豚。試圖用魚叉叉上來一隻。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R·P身體虛弱,脾氣暴躁。我太虛弱了,如果他襲擊我,我會無法保護自己。連吹哨子的力氣都沒有。
風平浪靜,驕陽似火,無情地照射著。感到腦漿巳經在腦袋裡煮沸了。感到驚恐。
身體和靈魂都倒下了。很快就要死了。R·P在呼吸,但一動不動。也要死了。不會殺我了。
得救了。下了一小時的傾盆大雨,甘甜的美麗的雨。注滿了我的嘴,注滿了接雨器的袋子和罐子,注滿了我的身體,直到我一滴也不能再喝了。讓雨水溼透身體,把鹽沖掉。爬過去看看R·P。沒有反應。他身體蜷縮著,尾巴耷拉著。毛被打溼後結成了一團一團的。淋溼的身體小了些。瘦骨嶙峋。第一次摸了摸他。看他是不是死了。沒死。還有體溫。摸他的感覺令人吃驚。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也結實、強壯、有活力。摸他時,他的毛皮顫抖了一下,好像我是隻蚊子。最後,半埋在水裡的頭動了動。喝水要比淹死好。還有更好的現象:尾巴豎了起來。把幾塊海龜肉扔到他鼻子跟前。沒有反應。最後半抬起身子——喝水。喝啊喝啊。又開始吃。沒有完全站起來。花了足足一小時舔遍全身。睡了。
沒有用。今天我死了。
今天我就要死了。
我死了。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頁。從那以後,我一直在忍受痛苦,卻沒有記下來。你看見頁邊空白處這些看不見的螺旋形的印跡嗎——我以為紙會用完。用完的是鋼筆。
第90章
我說:〃理查德·帕克,出了什麼事?你瞎了嗎?〃我邊說邊在他面前揮揮手。
有一兩天他不停地揉眼睛,鬱鬱寡歡地喵喵叫著,但我沒想什麼。惟一豐盛的是疼痛和痛苦。我抓到了一條鯕鰍。我們已經有三天沒吃任何東西了。前一天有一隻海龜游到了船邊,但是我太虛弱了,沒有力氣把它拉上來。我把魚切成兩半。理查德·帕克在朝我這個方向看。我把他的那一半扔給了他。我以為他會敏捷地用嘴接住。魚照直打在他臉上。他低下頭去。他左聞聞,右聞聞,找到了魚,開始吃起來。現在我們吃東西都很慢。
我仔細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和其他任何一天沒有什麼不同。也許內眼角多了一些分泌物,但這並不引人注目,肯定沒有他的整體形象引人注目。苦難已經使我們瘦得皮包骨頭。
我意識到,就在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我知道答案是什麼了。我盯著他的眼睛看,好像自己是個眼科醫生,而他卻茫然地回視。只有一隻瞎了眼的野貓才不會對這樣的凝視作出任何反應。
我很可憐理查德·帕克。我們的末日就要到了。
第二天,我開始感到雙眼刺癢。我揉了又揉,癢卻沒有停止。相反:我感覺更糟了,和理查德·帕克不一樣,我的眼睛開始流膿。接著黑暗降臨了,眨眼也沒有用。開始的時候,就在我面前,每樣東西的中心都有一個黑點。一小點變成了一大片,延伸到我的視野邊緣。第二天早上,我能看到的太陽成了左眼上方的一線光亮,像一扇開得太高的窗戶。到了中午;一切變得一片漆黑。
我對生命戀戀不捨。我有些輕度發狂。熱得要死。我力氣太小,已經站不住了。我的嘴唇乾硬開裂。我嘴巴發乾發白,外面有一層黏黏的唾液,舔上去是臭的,聞起來也臭。我的面板被曬傷了。我枯萎的肌肉很疼。我的四肢,尤其是雙腳,都腫了起來,每時每刻都在疼。我很餓,食物又沒有了。至於水,理查德·帕克喝得太多,我的飲水量已經縮減到每天五勺。但是,和我將要忍受的精神折磨相比,這點肉體上的痛苦算不了什麼。我要把失明的那一天作為極度痛苦的開始。我無法精確地告訴你這是在旅途中的什麼時候發生的。我說過,時間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一定是在第一百天和第二百天之間的什麼時候。我肯定自己再活不過一天了。
到了早晨,我已經沒有了對死亡的恐懼,我決定去死。
我得出傷心的結論,就是我不能再照顧理查德·帕克了。作為飼養員,我是失敗的。他的死亡正在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