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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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鬥爭的籌碼,雖然中央已經為此做過兩次結論了。
科委參謀長李光軍借隨造反派來病房批鬥我父親的機會,背對著其他人,在我媽媽面前伸出手掌,在手心上畫了三個點。我媽媽後來說,李光軍是在暗示我,別人都不怕,就別被三點水纏住。這個女人可是個瘋子,落在她手裡可真就完了。三點水,意指江青。在當時極其恐怖的政治氣氛下,有些話是很忌諱的,即使是自己人在一起,也都不直說。如“點眼藥”就是指鄧小平。(注:瞪小瓶的諧音)提到毛澤東時,就豎起個大拇指。
返回式衛星發射成功後,張春橋也出來說話了:“這隻能說明,衛星上天是個幌子,紅旗落地才是他們的真意。”
“四人幫”全體上陣了。反作用力的能量遠遠超過父親剛來230廠的時候。那時,父親手中的王牌只不過是鄧小平的“三項指示為綱”;是要為國家拿出殺手鐧的使命感;是壓抑在人們心中的吶喊。但他的對手現在手中的王牌則是,毛澤東的親筆批示;權傾一時的“四人幫”的直接點名;以及在全國開展的反擊右傾翻案風的運動。三張對三張,在權勢面前,正義退敗了。
中國當時的政局,就像一架失控了的天平,或像一艘要沉的船,無論在哪邊加一點輕微的力,都會造成更大的偏移振幅,毛澤東已經左右不了局面了。
原國防科工委23基地政治委員申秉辰回憶:“我那時是國防科委政治部副秘書長,隨愛萍首長下到230廠蹲點。記得是10月份吧,把我派到24基地搞整頓,工作還沒有完,首長就來電話了。他說‘形勢不行啦,你趕快回來,還是繼續抓230廠。’等我趕回來時,真是已經不行了,劉冰的信公開了,不是你抓人家,而是人家抓你了!”
對方已開始讀秒,他們說,張愛萍的再度倒臺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但他還有最後一點時間。他必須要證明自己。
他證明自己的辦法不是像他的搭檔一樣,如何見風使舵,揭發自己的戰友、反戈一擊。當然,也不是和批判他的人去辯論,用言語說明正義在自己一方。他說得已經太多太多了。
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予那顆星,那顆用長征-2號運載火箭發射的“尖兵”,那是我國第一顆返回式人造衛星。
整整50年前,1926年,當他只有16歲的時候,在他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的時候,他就會唱:“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做一次最後的鬥爭!”
還在他第一次組織達中同學鬧學潮時,他就是唱著這首歌帶頭衝向軍警隊伍的。那以後,人們送給他一個“拼命三郎”的綽號。今天,65歲的他,又要為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再次去充當拼命三郎了。他要在沉沒之前,去做最後的搏擊。
英雄劇從來都是悲劇。
酒泉衛星發射基地。
在空曠的戈壁上,待命起飛的長征-2號火箭在落日的餘暉下閃閃發光。
1957年8月,由父親主持,總參謀部召開專門會議,研究籌建酒泉國家綜合導彈試驗場規劃。開國第一代的將軍們邱創成、陳錫聯、孫繼先、陳士榘、張貽祥、李壽軒等奔赴大西北,組織勘察建設。1960年2月,父親代表軍委和三總部對試驗場區進行全面檢查。他大膽地提出,從根本上改變蘇聯專家的方案,著眼將來,建立一個以新型城市為目標的試驗基地。同時下決心,引弱水河南下,徹底解決基地和今後城市用水問題。這在當時戰備的大形勢下,是一個很大膽、很有遠見的計劃。他們喚醒了沉睡的千年戈壁,奠定了今天這座現代化航天城的基礎。
父親原計劃是要親臨第一線指揮的,他多麼希望避開這骯髒的、無聊的政治漩渦,將自己置身於“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雄渾和浩瀚之中啊!他是多麼願意和那些真正幹事業的、將自己的青春奉獻出來的科學家、解放軍指戰員在一起啊!他希望親眼看到我們的衛星升上太空,希望和大家歡呼、擁抱、乾杯!
可現在,已經做不到了,他的行動已經受到了限制,戴罪之身是不能放出京的。就像1966年10月,第一顆裝有核彈頭的導彈試射前夕,他被勒令做出反省。歷史又一次重演,他親自送國防科委副主任兼科技部長馬捷上飛機。馬捷回憶道,愛萍首長緊緊握住我的手,說了三個字:“拜託了!”
馬捷回憶:
“說到這顆衛星,愛萍同志委派我坐鎮前沿指揮。他交代我說,這兩樣東西(火箭和衛星)生於亂世、先天不足,全靠後天的營養。你去代我認真檢查,發現一絲一毫的問題,也不能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