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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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聽說是架空飛機,知道戈壁灘乾旱,就趕緊把司機、警衛員、炊事員、公務員都發動起來,上街去買西紅柿、小紅蘿蔔、黃瓜、西瓜,成筐成筐地買,北京這些東西最便宜,幾分錢一斤,都帶上飛機。你爸說杜甫是‘家書抵萬金’,你這是‘家貨抵萬金’,說我幹了件大好事。這些瓜果蔬菜分下去,可把大家高興壞了。你爸他把西瓜啃得只剩一層皮,還捨不得扔,放在桌上,辦完事回來,再用它擦擦嘴,燒開水時,還把它扔到壺裡煮。我當時還給你爸寫了句話,你看看……”說著她小心地抖開了一張發了黃的紙條,上面寫著:“千里送鵝毛”。“你爸爸一直儲存著它,夾在他的小本子裡。”
在東大山哨所舊址,還可以看到用碎石砌在半坡上的字。據說是當年父親經過此處,哨兵請他出示證件,隨行人員說是總指揮首長,不料哨兵回答,這就是根據總指揮首長的規定,任何人不得例外。父親當即為哨所題字:“東大山哨要道站,車來人往夜不斷。一絲不苟嚴把守,保衛鋼鐵運輸線。”哨所裡計程車兵們用石塊堆砌了這四句詩。如今,40年過去,那個哨所早已撤銷,那些士兵們也該進入花甲之年了,歲月的流逝,早已把砌在山坡上的詩句吹打得模糊一片,但張愛萍三個字還依稀可見。
我們在北京的家。
父親是第一顆原子彈試驗的總指揮,但在戈壁灘的生活,他說的並不多,我們都是聽別人講的。小時候和父親的溝通,大多是在吃晚飯的時候。媽媽的習慣是,只要能等就一定要一家人到齊了才開飯,這時她總會督促我們把功課先做完。經常是一邊做著功課,一邊肚子咕咕作響。父親回來,總會說,怎麼這麼晚了你們才吃飯?看得出,他的腦子還停留在他自己的事情上。那是三年困難時期,糧食都按定量,而且多是糙米和雜糧,父親屬於高階幹部,可以配給些細糧,每餐飯給他專門蒸一小碗白米飯,他坐下來第一件事是用筷子把這碗飯劃成四塊,我們兄妹一人四分之一。媽媽總要說,你工作累,他們小孩子皮實得很。父親通常是理都不理睬,只對我們說,吃!我是一口就吞下去了,他總會跟上一句“真是個魯智深!”我們幾乎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程式,終於有一天,有了例外。楊尚昆的兒子楊小二來我們家玩,留他吃飯。父親說,你是客人,這碗白米飯就歸你了。後來我去楊家,也留我吃飯。他們在中南海的食堂吃,鄧小平一家也在那吃飯。楊尚昆介紹說,這是愛萍的孩子,我們的小二到他家去,把他們唯一的白米飯給吃了,今天我來回請這小子。鄧小平說,那你還不放開肚皮吃!我回去和父親談起來,他神情凝重地說:“昨天在總理那裡研究工作,搞得很晚,總理說,弄點吃的吧,端上來每人一碗清湯麵。總理說,現在連毛主席都不吃肉了。”我當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嚴重的,也許是我們沒有和他產生共鳴吧,稍頓片刻後,他說:“你們都住到學校去,和老百姓的孩子去過一樣的生活。”
四中並不是個住宿制學校,不多的床位只提供給少數外地或是農村來就讀的孩子。我們家離學校不足10分鐘的路程,學校自然不能批准。父親叫秘書專程找了黨委書記陳模,轉達說不能允許我們的子弟從小養尊處優。陳模書記非常理解,她專門找我去,講了許多道理。直到我長大後,經歷了人生的風風雨雨,才深感其中的益處。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了吃不飽飯的滋味。
困難時期,都吃“雙蒸飯”,就是把米泡足水蒸一遍後,再泡上水蒸一遍。這樣看起來有滿滿一大碗,但實際上還是那麼多,是精神會餐,一頓飯要不了幾口就結束了。但食堂的湯是隨便喝的,下課鈴一響,大家就箭一般地躥出去,搶先去撈湯上的那點油花子。我幾乎整天都是飢腸轆轆的,永無寧日,見到些什麼,不自覺地會想,這能吃嗎?到了週六下午,先把學校那份晚飯吃了,然後再回家吃晚飯。哥哥說:“你的吃相是不是注意點,爸爸媽媽看了會傷心的。”我很不好意思,吃的時候,總是剋制住自己,儘量多嚼幾口。可哥哥還是照樣罵我,“你這個傢伙,怎麼就說不聽的?去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個饞樣!”
每當這種時候,父親總會說一句:“今天就讓他過一次共產主義吧。”
媽媽的關心當然就更細緻了。每次只要我和哥哥一上桌,立馬就會風捲殘雲般地吃掉桌上一切可吃的東西。有一次吃完飯,媽媽問我飽了嗎,我說,如果有,還能吃點。她說人家送了幾個椰子,吃不吃?這當然不能放過了,只要是能吃的東西。我折騰了個半天,把椰子劈開,挖裡面的椰肉吃,很香很脆,有點像花生米的味道,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