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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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1968年5月8日和7月13日寫的兩封信:
“毛主席、林副主席、周總理並黨中央,懇求在我的問題做最後決定前,能另派一人(一般工作人員也可)聽我陳述一次(幾個小時):我對我的許多問題,在當時的全面實際情況。一年多來,我一直還未得到充分陳述的機會。”
“在軟禁我將近一年後,又將我監禁起來快8個月了!革命40多年,竟背個反革命罪名下場!精神上真是痛苦極了!在監禁中,受盡了折磨(時時辱罵,有時還要捱打,更甚的是常常不讓大小便,逼得屎尿淌在褲子裡)!恐怕許多沾滿人民鮮血的戰犯,也沒有遭到這樣虐待過!”
他一句一個驚歎號地寫著。
之後,他又寫下了長達2萬多字的申述,從入黨、在上海治傷,一直寫到“文化大革命”。
他又寫道:偉大領袖毛主席啊!林副主席啊!周總理啊!黨中央啊!
我向您們保證:我的確不是特務反革命分子!我既未參加過任何反革命特務活動,也從未接受過任何特務的授意和參加任何特務組織。我跟隨黨和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幾十年的實際鬥爭中,我未做過一件破壞黨,破壞革命的反革命勾當。如果查出我是特務或做過任何反革命勾當,我甘願接受任何嚴厲的制裁!
可是,總參已把我監禁7個月了!真是苦惱極了!我請求釋放出獄,到任何艱苦危險的實際中去長期考察和改造,以期贖我所犯的罪過。
敬祝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偉大領袖的親密戰友林副主席永遠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
待罪人張愛萍
1968年7月13日獄中
可謂哀鴻之聲。
專案組批示:張愛萍主動寫了一個企圖翻案的材料。
我不知道這些信最後會送到哪裡,但我相信,無論送到哪裡都改變不了父親的命運。就在3月24日的大會上,林彪說:“……比如像王尚榮、雷英夫、張愛萍等等,他們有自己的賬,當時反對他們,批判他們是做得對的,這是黨領導的,黨批准的,中央批准的。”
林彪終於把事情的緣由說清楚了。沒有更高層的默許,僅憑著同級黨委的能量,是沒有可能扳倒像我父親這樣數量級人物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會看到上報材料時一定是要透過葉群這條線了。至於林為什麼要這樣做?父親和他本人幾乎沒有什麼宿怨和瓜葛,我想,答案很簡單:你不是他圈內的人。你不僅不贊同,起碼是不積極,和他一起反對他的政敵;反而還對抗,起碼是蔑視他的親信,那些替他掌控軍隊各個領域的看管碼頭的小兄弟們。因此,你不是基本力量,也不是依靠力量,而是異己!所以,即使小兄弟拿掉了,你,張愛萍的案,也休想翻!
可憐的是,父親當時是不可能聽到林彪這個講話的。當然,也不可能像後來那樣深刻地洞察和領悟“文革”中黨內這些複雜的政治背景,雖然他身居高位。
就像深埋在礦井下的人,黑暗中隱隱透過一陣清新的風,希望之火重新燃起。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一線生機。
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只是幻覺。命運為什麼要捉弄他?這種毫無希望的幻覺比絕望來得更加殘酷。
“三二四”事件後,專案組成員有了調整。新來的專案人員不再審訊父親了。
“文革”中,我哥哥也坐過牢房,他說,審訊是痛苦,一種被侮辱被損害的痛苦。不審訊也是痛苦,是被丟棄、被遺忘、被判決的痛苦;在時光的煎熬中,你就慢慢地等死吧!
這種中世紀遺留下來折磨政敵的方式,想起來叫人毛骨悚然。毛澤東說過,黨內鬥爭,我們一個不殺。這或許是一種進步。囚於斗室,無人對話,無人問津,精神和肉體在無聲無息的黑暗和死寂中被慢慢地吞噬,生命之火漸漸地燃盡。
生和死,其實只是時空的轉換。無怪林彪即使摔死,也要出逃,因為他知道,那時,他將生不如死。
父親在偷偷遞出的信上寫道:
“他們說,調查我提供的證人有幾個都不是黨員,都不承認與我發生過黨的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弄不清了。”
“我從未夢到我的歷史上還會有這樣蹊蹺離奇的情節。”
“他們說……是院長把我拉入特務組織……我反覆回憶,在醫院及以後,從未和日本人交談過。”
“我甘願承受沒有正式入黨而冒充黨員混入黨內的罪過……但我無法承認參加了特務組織或其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