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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那叫次郎的人之後一切,的確感覺他並非殺人不眨眼的盜寇。人的眼睛不會騙人,這叫次郎的男子,眼中沒有狡詐狠辣,卻多有耿直、木衲。不過,雖然動搖,突然要將敵人變成同伴,又怎能接受?
彷彿看出她想法,女首領突然起身,直直在她面前跪下:“我做盡傷天害命之事,原本沒有資格求你,你就當作可憐一個將死之人,將他帶走罷。世道不平,即便我等亡命之徒,何嘗沒有走投無路的?……”
葉其安心裡煩亂,忽地生氣起來,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聽一個強盜說道。她近來行事,全憑一時激憤。原先二十年裡樹立起來的人生觀、價值觀,在被丟到這六百年前的世界就已經顛覆,此刻偏偏女首領的幾句話,將積累許久的困惑、矛盾牽引出來,一時間,就像陷入盤古開天前的混沌裡,看不見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後退的道路。
突然感到無力、疲憊,不想再理會任何事情,不想再作出任何決定,身前、身邊跪著的兩人,越發地刺眼;牢房的陰暗潮溼,更加令人無法忍受,她猛地轉身,一刻不停地朝著牢房外大步走去。
身後女首領撲到鐵欄之上,喊來一句:“一條狗,善或惡,不全看主人麼……”
隨後傳來一聲重響和次郎迸發的哀嚎。
葉其安心裡一凜,轉身幾步趕回,卻見叫宛玉的女首領倒在牆邊。牆上人頭高的位置,一片紅豔豔的血。
次郎伏在地上,喉嚨裡發出辨識不清的聲音,聽上去悲哀無比。
聽到聲響,牢頭帶了差役匆匆趕來,開了鐵欄,察看一番,神色都顯出那女人已經無救。
葉其安怔在原地,胸口憋悶,腦子裡攪成漿糊一片,過了許久,雙腿鉛一般沉重地抬起,彷彿自己有了意識一樣,朝著牢房外慢慢走去。
……
……
不停朝前走,怒氣憤滿全都發洩在腳上,轉眼間,昭安城被遠遠拋離,已是郊外,葉其安終於停下腳步,坐在路邊大石上發起呆來。
小包蹭上大石趴在她身後,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毛,韋諫站在兩步之外,望著遠方,再遠些,封青、香兒、無塵四人,再隔幾步,是恭謹垂著頭的日本人次郎。
葉其安盯著地面,目光快要將地面燒出個洞。
“為什麼……為什麼總要我選擇?”呆滯低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超出極限的事,我怎麼可能處理得好?為什麼總要讓我面對這樣的局面?為什麼要把那麼重的擔子放在我肩上——不知道在少林寺的小山子好不好……寧常的開封知府做得怎樣……雨珠兒長大些吧……還有那一邊的爸爸媽媽,朋友、同學……唉,真想回去算了,這裡的事情什麼都不用管——”
“葉其安。”韋諫冷聲打斷。
“唉……”抬手在頭上猛撓了幾下頭髮,轉頭望見十多米之外的次郎,皺起眉頭,“他怎麼還在這裡?”
韋諫微微側頭:“要我替你殺了麼?”
“該殺嗎?”葉其安抬頭。
“又何謂該殺不該殺?”韋諫漠然道,“殺人若還論該與不該,又由誰來定奪才能公平,若連上天都不公?”
心裡咯噔一下,葉其安愣在那裡,情緒更加低靡,只覺得壓在身上的重重枷鎖或許永無開解之日。
在封青失去耐心,準備上前來叫時,葉其安終於離開大石,往回走到次郎面前。次郎見她站在自己面前,立刻屈膝跪伏在地。
“你走罷,我不將你送到官府,但是你要記得,以後規矩做人,否則的話,總會有人來取你項上人頭。”葉其安拋下一句,也不管對方聽懂沒有,便抬步離開。
一行人走出一段後,次郎從地上起身,呆怔一下,便急急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西行
“他還在?”葉其安整個上身都趴在桌上,眼睛瞪著牆壁的某處,問話的物件是剛剛進屋的無塵。
“是,一直跪在門外。”無塵一邊向半臥床榻閉目調息的韋諫行了禮,一邊回答,“公子,”無塵望著她,試探著問,“是否要我去將他趕走?”
“……算了,隨他去。”葉其安換了個姿勢,“墓碑,找人刻了?”
“是。”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謝謝無塵。”
無塵應著,轉身出門。
燭光搖曳,令得屋內一切看上去都飄忽難定,偶爾,燭芯爆裂,發出輕響,伴著窗外風聲蟲鳴,一派寧謐氣息。
葉其安卻始終無法平靜。
“明日啟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