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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允禵被他遣去謫守皇陵,太后便託病高臥,他每每晨昏定省,她也只顧裝聾作啞,不和他說一個字。他懶得自討沒趣,定省之責卻不得不盡到,索性每日只在永和宮明堂略坐坐,隔著槅子將太后一應起居適宜,問問執事太監宮女,也就罷了。這母子做得,兩相折磨,甚是無趣。
這日只因老太后閃了腰在西梢間歇息,他在明間先把事情細細問了一遍,才知道原來是晚間起夜,睡得迷糊,忘了叫外間的值夜宮女,惝恍間在西梢間來回踱步,燭火恰又滅了,黑燈瞎火,就失腳打了個嚓溜,扭了腰。胤禛自然不饒他們,把永和宮的太監宮女子都拎出來訓了一頓,罰了月俸,又把昨晚掌燈值夜的奴才篩出來要打。西梢間那扇槅子始終關著,太后在裡頭亦不表態,不求情,也不領他的情,像是供奉在裡面的一尊不知痛癢的泥菩薩。不得已服侍多年的近身人常嬤嬤出來了,叩拜胤禛求道,眼下永和宮缺人手,捱了打就要當不了差,這頓還是先記下吧。
常嬤嬤是尊貴人,胤禛給讓了座,說道,“不打不出氣,朕盤算著索性將他們都撤換了去,這起子刁奴著實可惱,夜裡只顧昏睡,竟然由著太后自己起身,油枯燈盡,都不知曉。”
常嬤嬤寬解道,“說來也怪不得他們,這陣子公中派發的香蠟都不怎麼道地,燒到半截上,噼啪亂響,火芯子竄起來三尺高,又有時候徑自滅了,三更半夜,怪滲人的,把老祖宗唬得厲害,我們只是好生勸她,可她老人家偏生心重……”她嘆一口氣,亦不多話。
胤禛見此,便喚人取過那蠟燭來看,卻看不出所以然,遞給一旁的魏珠。魏珠早知道這其中的門道,略摩挲了一番,回道:“這是那起子奸猾商人,為省本錢,往蠟裡攙多了柏油的緣故。”
胤禛冷冷道,“好大膽子,欺瞞到朕頭上了。我且問你這買賣攬給誰了,只怕是內外勾結,監守自盜,逃不出內務府那幫混賬去。”
魏珠低聲應從著,回道:“承攬宮中香蠟的,正是工部尚書盛安。”
胤禛只覺著這名字耳熟,略一想,便饒有深意地問道,“你是說,九貝子那個兒女親家盛安?朕聽說他仗著是皇族姻親,到處招搖,貝子允禟也為其齎發銀兩,為虎作倀。”
魏珠覺出這細微的語際間,自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越發小心了,只伏首應承前一句道:“他確實是九爺的姻親。”
胤禛倒沒有接茬說下去,
36、四 。。。
像是已經拿準了什麼主意,然後沉默片刻,轉而問常嬤嬤道,“皇額娘這會子醒了麼,且容朕進去請個安。”
常嬤嬤聽他這麼說,便進去探看,聽得西梢間裡低聲細語,未幾她出來,不辱使命般朝胤禛點頭,胤禛這才鬆了口氣,抖擻精神步入,卻見室內架子床上的明黃幔帳已垂放下來,像是僵硬的宣戰,他原本一腔熱血,冷不防潑到冰涼的南牆上了。
行了跪禮,常嬤嬤端了圓凳,請他靠床頭坐了,那被明黃包裹的長方架子床死氣沉沉,還真不似一副沉重的棺槨讓他舒心。他強遏著心中的怒火,本想說幾句探問的話,親孃卻藏進皇帳子躲著他,讓他不知從何說起。綢繆一番,勉強對道,“也不知老祖宗傷成個什麼樣,聽御醫說,只是扭到皮肉,並未傷筋動骨,用鹽袋子熱敷,輔以推拿痛處,再用些伸筋草去,無甚大礙,老祖宗要放寬心。今兒朕回去囑咐御藥房精心調製,那些翫忽職守的奴才,也趁早撤換了去,您夜間千萬記得使喚下人們,不可再自己起夜了。”
責任已盡,帳子裡邊還沒動靜,胤禛知道母親的倔強正如自己,也不願自討沒趣,打量著要告辭,沒成想幔帳中那主兒忽然說起話來,隔著一層幔帳,又慢悠悠地,尤其顯得幽森,“你發配了小十四,就等於要了我的命去,此刻又遷怨旁人不盡心,真是荒唐。”
胤禛最忌從母親口中聽到十四這個詞,那會如同激發一隻困獸最後的鬥志,他徹底沉下臉,彷彿是些許天的怨氣再也壓不下,要一舉爆發,開口時那嘴邊的話竟像三軍待陣已久,忽然間一鼓作氣,“太后非要這麼著,兒子無話可說。老十四他屢犯龍顏,目無君上,明眼人都看得見,朕一忍再忍,兒子即便再窩囊,也是一國之君,豈能由著他印�趙齏巍k薏皇橇呦���荒莧菸鎦���歡��宄��豢捎瓚帷T識_自從先君駕崩之後,上犯聖祖仙逝之靈,下欺太后多病之身,以洩一己之怨,罪不容恕,朕方才罰他守陵思過……”他一氣說了一通,彷彿是洩了大半氣力,長舒一口氣,那語調竟轉為淒涼了,“太后侍奉聖祖四十餘年,還不知做皇帝的難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