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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想必姨娘亦是念在,戶部李煦與廉親王私交甚厚,不忍駁了他。”
扇兒被駁得無話可接,坐回去,手掌拍著大腿,乾脆道,“隨姑娘怎麼想,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把話兒遞到了,怎麼做由姑娘去。”
悅離將字幅捧起又放下,字她是不捨的,但沾上了允禩的邊,她便怨懟,便提聲答道:“姨娘有求於我,我豈有不依的?只是我父親的文墨留在我這裡的本就不多,我更是沒有見過那後半個對子。我父親是任氣不拘的性子,素日裡那些字畫,隨手寫了送了人的,不知有多少,興許後半聯是壓根沒有的,也未可知。更說句冒犯的話,家父去世後,文墨一時洛陽紙貴,那些粗仿精仿的贗品我也是見過的,這幅若計較起來,也未必是真的。”說罷,便小心將字幅捲回去,收進匣中。
扇兒凝視了她片刻,只得嘆氣道:“既然如此,只恨他沒緣,就這麼著吧。”說罷命丫頭凝雪捧匣出去交給後生。
兩個人就在這間屋裡靜默著,彷彿沉湎在不同的時光之隅的兩個人。扇兒忽然開口道,“其實我不願見你怨他,可我寧肯你怨他,也不願你自己難為自己。”
悅離悽然一笑,“姨娘放心,我是死過一回的人,沒什麼想不開的。”
“早說你跟我回府裡吧,這麼多年了誰還計較,你又不高興。”
“我想回姑蘇,他決計不肯放;可若要讓我回府,我也不肯。更何況眼下……”她不想再說下去,這樣下世的光景,她看得明白,更不願引火燒身。天地以萬物為芻狗,更何況她小小的一個孤女子。
凝雪到門外回了話,復又進來,卻捧回匣子,說道:“外面的公子已經去了,他說既然尋不到下聯,這上聯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悅離簡單應了,凝雪又說道,“姑娘,您不出去不曉得,這夜深人靜的,門板都不隔音,想是方才您跟邱格格的話,他全聽見了。”
悅離又開啟木匣,只顧想看看這幅字,順口答道:“聽去就聽去吧,我又沒
34、二 。。。
有誆他。”
紫禁城捱了一場秋雨,綠樹紅牆愈發褪成乾枯的秋色,宮牆被雨水浸得發白,又被涼風吹乾了,晰出層層疊疊黃褐色的屋漏痕,像是前朝嵌入牆壁的驚天大密,原本貴如金箔,經年過去,成了草紙。
唯一青生的是胤禛的龍靴,素底皂面,雲錦鑲龍,踏在干戈寥落的枯燥間,讓這舊世界受寵若驚。永和宮換了入秋的夾布簾子,壽字墩蘭綾子布,他橫豎看不順眼的墨蘭顏色,遙遙地在秋風中微動,像在挑釁。領頭的小太監立在門口高聲報了,永和宮的小胖子永春卻率先掀簾子跑出來,帶著煞風景的表情跪道,“奴才給萬歲爺請安,奴才替皇太后、十四爺、十四福晉恭迎萬歲爺的駕。”
胤禛不經意地居然也做了跟永春同樣的一個蹙眉的動作,額角抽動一下,青筋忽然挑起來。他應了聲,還是埋頭進去了。屋裡那兩個人從凳子上立起來,胤禛並不照他們看,徑直給坐在正手的母親請安,端端正正跪下去,大聲道:“皇額娘萬壽金安。”太后早已說了聲“勉了”,甚至還略微抬了抬手,他只佯作不顧。行罷請安禮,他才朝允禵夫婦瞥過一眼,彷彿一隻狩獵的鷹,把自己雕飾得無懈可擊,再警覺地捕捉對手的死穴。
明堂中那溫情軟語的空氣還沒散盡,仍在他們的嘴角掛著,像鑽洞的狐狸來不及藏進去的尾巴。他們揹著他,可說的都是他,怨誹、嘲笑,甚至詛咒。他發覺允禵手腕上戴著太后從前的佛珠,他更不是滋味,他們怎麼都是一家人,有他當敵人,他們共同進退,就更像一家人。
允禵梗著脖子,露出一副不甘的遲疑,燕燕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拉他跪下見禮。胤禛淺淺應過一聲,就當過了。兩相落座,又是一番尷尬的沉默。胤禛解圍地一笑,“不知你們兩口子在這兒,不然把你們嫂子也叫來,一家子豈不就湊齊了。”
旁人無話,燕燕恰有些咽癢的毛病,止不住咳出聲,只得陪笑道,“皇上折殺我們了,您跟皇后娘娘日理萬機,如有恩詔,臣等自然是日夜以待召見,豈敢讓聖上俯就。”說罷,她硬是擠出笑,因為旁觀的二人都木木的。
胤禛轉對太后道,“皇額娘身體可好?”
太后一門心思給自己安指甲套,沒拋過一個回應的目光,不鹹不淡地說,“好不好,壞不壞,勞煩皇上惦記。自打聖祖爺駕崩,我就已經半截入土,這剩下的半條命,看著你們兄弟好也就罷了,而今,好歹也就留著空殼子為喘口氣吧。”
胤禛的無明業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