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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我自會掰扯明白,橫豎不牽累你就是了。”
他卻更火了,背身踱到門口,又站住,背對她言道,“你不累我就成了?那你自己呢?你明不明白,你這下已沒了退路,死活都跟我栓在一處了。在這件事上,縱便是我被治了罪,也沒有什麼,我早晚有那麼一天。可是你呢,因為替我瞞這件事,你回不了孃家了。到時候沒了我,你怎麼辦吶。”
她這才全然明白了,原來他苦心孤詣是為了自己,這幾番轉折,大起大落,她再也撐不住了,雙手從後面扣住他的腰,嚶嚶啜泣,“那有什麼,自從嫁給你,我從沒想過再回頭,你死了,我就陪著你。”
他聽得這話著實傷心,本想轉身回應,卻更急著扳住自己那辛酸不從眼眶中湧出來,於是只握緊了她那雙冰冷的手,沉吟半晌方平復地說道,“什麼死了活了,那些話豈是容易說出口的?你什麼時候才明白,活著不
37、五 。。。
是為演一場熱鬧的戲,得自己對得起自己。”
煙塵散盡,現出一尊烏木的棺槨,朱漆勾勒著紆徐的邊路,像一條永遠走不出去的迷宮。
“額娘!”允禵叫喚著,使勁推開棺木蓋子,那裡面竟像個蒸熟了的屜,水霧升騰,待散盡了,他看見躺在裡面的竟是胤禛,那威嚴的吊梢眼乜斜著他,冰冷說道,“晉封允禵為郡王,以慰皇妣之心。”
他嚇得一激靈,向後退去,卻一腳踩空,跌入無盡深淵中,醒過來,看到一個女人衝他笑,“醒了?”
這笑容把他從陰司裡拽回來,讓他覺得溫暖與安全,以為回到了家裡,一時百感交集,心中更有難以言喻的感激,痴痴說道,“你怎麼來了?”
燕燕俯身摸著他的額,“我不是說過,要過來跟你作伴嗎?你好些沒有?”
他合上眼,長舒著氣,“你來了,我這病就好了一半。你真是個神仙似的人,一百多里地,只能在夢裡見到,一恍惚,竟然就到了眼前。這不是夢吧。”
她覺得傷心,因為他從來沒說過這樣軟弱的話,可見吃了不少苦,便問道,“皇上安排的那個李副將,對你好不好?”
“什麼好不好的,像只噁心人的蒼蠅。不過,人家已經不是副將了,因為看守我有功,被著升總兵,加官晉爵。現在我一看見他,就想起他那顆紅頂子,是拿我跟額孃的最後一面換來的,我恨不得吃其肉飲其血。”
燕燕又笑,“惱人的小人哪裡沒有,別再想了,我從北京帶了你最愛吃的餑餑來,要不要?”
她背過身去翻行李,他望著她纖弱的背影,忽然覺得從前那富貴優遊的貴公子生活像鏡花水月一樣歸於空寂,他已是一敗塗地,死過了一回,然後轉世投胎,再生天地,唯一不變的,是這個肯包容他的女人還跟著他。剎那間萬般感慨,他幽幽說道,“你放心,眼下我什麼都不想了,額娘不在了,我只安心守著你過日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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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陸 。。。
這一年遵化的雪特別多,時緊時疏,像怨女的眼淚,沒完沒了。允禵起初沒在意,因為燕燕在身邊,就不會覺得悶,後來也嫌棄了,不是因為厭煩了她。患難夫妻是恨不能粘在一處的兩個糖人,彼此是彼此的救命稻草,他們太親密太相好,反而讓細如髮絲的隔閡越發明顯,情到深處,眼裡揉不得沙。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留著那張紙,難道真如雅圖所說,只為日後留個退路?李如柏興許就蹲在門口,像等著生人嚥氣兒的寒鴉,這天大的功勞正求之不得。而他是不可能交割出去的,因為心裡還有她,大格格,寶琪,八嫂。叫什麼他已經無所謂了,橫豎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又何必拘泥於形。可是心機千重,一眼望穿,燕燕在他胸口輕輕一搡,那油紙韌如軟刀,將他千刀萬剮了去。他頹喪得像只困獸,卻也不得不在女人面前佯裝振作。燕燕只是摸到了,並不知那是什麼,但是她明白,他的世界複雜得萬箭齊發,寶琪卻是唯一的靶心。
悲觀的人大都認為避害比趨利更有效。悲觀的人往往聰明,聰明如燕燕。想這一生跟允禵,真假悲歡,嘶磨齟齬,到底也沒修成正果。屋裡掛著一幅千手觀音,她深以為是,沒有八面玲瓏,怎應付得了這人心輾轉,浮世輕薄。她自小便有種清冷的氣質,剛出閣的時候三嫂子爾琢戲稱她做小觀音,那是她最深刻的美麗,不似濃墨重彩的寶琪。相由心生,她也驕矜得很,她的脾氣就像夾在縫隙裡的一頁紙,別人越是想揀出來,偏越是落得更深。允禵懂她,於是啞然而退,眼角眉梢含著訕訕的歉意,扁扁剛削的唇。那唇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