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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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通傳去了。
不過片刻工夫,就看見齊蘭珠帶著兩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頭疾步迎出門來,匆忙就要下拜,被我就手一把攙起,低聲問道:“二嬸可起來了?”
齊蘭珠趕忙回道:“是,我們福晉一個時辰前起的,聽奴婢回稟二奶奶孕中受人所害,登時就帶著人往後面去了,留下奴婢在這裡迎著姑娘,說請姑娘先進屋歇會兒,她那裡辦完了事兒自然就會回來。”
我點點頭,跟著齊蘭珠進到內堂,打起綠莎羅門簾,只見廳前桌上早已擺滿了各色小菜點心,,一旁窩子裡溫著一鍋血糯蓮子粥,揭蓋兒便覺香氣撲鼻。
聞著飯菜香氣,始覺腹中飢腸轆轆作響不已。齊蘭珠服侍著我桌邊坐下,親手奉上粥碗,笑著說道:“我們福晉知道姑娘一夜辛苦,所以一早就吩咐小廚房準備了姑娘素日愛吃的幾樣小食,還叫奴婢勸著姑娘儘量吃些,千萬別折磨壞了自家的身子才好。”
邊說邊殷勤佈菜,一個勁兒勸我多吃多喝。我雖是飢餓,可多年以來早已養成習慣只嘗不吃,每次有個半飽就好放下筷子,不肯放任自己貪多了口腹之慾。
扶著齊蘭珠站起身子,一路邁進內堂。見床鋪鋪開,水盆充滿,顯見是為我早備好了的。一時除去衣裙鞋襪,齊蘭珠取出塊香胰子遞在手中,我低頭正待捧水清洗,猛然間想起,手中這塊胰子的薄荷氣息,竟是與當日在先生那裡使用的,一般無二。
心下大驚,不覺將手中之物緊緊攥了攥,眼見這胰子形同滿月,色澤青亮滑可溜手,正面兒鑿刻著幾個蚯蚓一般的文字,顯見是從閩地採辦來的貢品,記得當日在先生那裡見著時,也是暗暗怪道,先生素來不拘小節,從來不在起居用器上多費心思,範小管事兒的當差年久又素來謹慎,再也沒有混送東西的道理,先生的這塊胰子,必是得自某人私相饋贈,而這府裡夠品序用上此等什物的主子,除了瑪法老太太之外,也就只有太后懿旨親命賜婚的二嬸了!
二嬸為何要如此行事,難道不怕瓜田李下人言可畏嗎?
心中雖是大惑,此刻也只能壓制下去。丟開胰子佯裝不知,匆匆洗淨了脂粉,跐著軟緞子鞋上床搬過被褥,合在腰間,閉上眼睛,感覺齊蘭珠輕輕放下床幔紗簾,又低聲吩咐蠻妮子莫要打擾,繼而兩人躡手躡腳步出內間,輕輕拉上房門。
此時早已錯過困頭,我又心有鬱結,再是無福睡眠了的。索性翻身起來,支起身子靠在床頭,隨手往妝臺尋過一把牙梳,打散開辮子輕輕梳理起來。
我的頭髮甚黑甚多,輕易梳理不開,牙梳齒緊不甚合用,至髮梢處每每多阻滯。小時候性燥,常常心煩上來狠命撕扯,反而越纏越緊,連累頭皮陣陣飛疼,如今人長大了心氣也漸漸平了,反倒喜歡用這細密的牙梳梳頭,一下一下從頭到尾慢慢梳理開去,遇糾結處輕輕剔撥,一絲一絲剝出發絲,摘去茬節,反而有助我整理思緒,磨練出處事不亂的氣度來。
邊梳理邊想事兒,漸漸睏乏上來了。正待丟開牙梳倒頭睡去,一抬頭卻見繡禧斂眉低首立在床前,默默不做言語。
心中一喜,急忙開口問道:“可是嫂嫂生了?母子可都平安?”
繡禧垂首不言,良久,方才悠悠開口道:“姑娘一片佛心為人,可知旁人鬼心相待?”
我不待多想,脫口而出:“以佛心看人,人人是人,以鬼心看人,人人是鬼,萬物蒼生皆有佛性,堪破不論早與遲。”
繡禧搖頭,嘆息聲道:“姑娘迷鈍了,須要知凡人源本性空,飄零如浮野之蘋,置之福天洞地則為仙,置之簪纓禮樂則為王侯,置之殷實富戶則為縉紳,置之市井勾欄則為小民,更有置之窮山惡水則多為草莽流寇,遇天災不生,遇人禍不滅,之所以庸碌貧賤,風流雋永,不在用心,皆源於命數造化而已。”
我也微微搖頭,以手撫床道:“人乃女媧捻土造就,泥胎淨水豈有命數可言,任憑你王侯貴胄,耕農商賈,販夫走卒,一概需輾轉數度輪迴,歷經生老病死,不過赤條條一場來去而已,此所謂造化如常眾生平等,其間遭遇只因心而異,佛心則通達透徹,人心則困頓不解,鬼心則貪虐執迷,此三者如葛藤糾纏不可分離,進一步則立地成佛,退一步則苦海無邊,只看當時當地當時之人如何做擇而已。”
繡禧似無所動,聽我說完默默無語,稍時抬起頭,正視著我輕聲說道:“姑娘身陷十丈軟紅之地,佔盡人世風流,滿目富貴榮華信手拈來,安能把持本心晉身成佛?”
我又是搖頭,開言道:“富貴繁華不過南柯幻境,如朝雲春夢來去無